然而最叫易長情驚異的,並不是沉泯山俊秀的字跡,也不是她那清晰的圖紙,而是在她本子上凌亂的三言兩語中透露出的,對於機甲的獨到見解。
論專業的功底,沉泯山從頭到腳都是比不過商拒溫的,她即便是她後期勤奮,腦中又有晶片以供存儲知識過目不忘,也很難再如商拒溫這些練童子功的人一樣知識全面,每一步走得紮實了。
她的基礎限制了她只能停留在此處,但她的思維卻已走的很遠了。
易長情不知道這是出於沉泯山3S+感知對於機械、機甲透徹的解剖帶來的優勢,也不清楚她是半吊子出身,只以為沈泯山是個天賦異稟但卻並不努力的機甲奇才。
他端詳了一會兒她的筆記本,沒有先解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沉泯山心道,這是認出她不是機甲系的了?
她沒的名字好編,也沒打算編,抬眸朝人淺笑:「沉泯山。」
「沉泯山…嘶…你是沈家人?」
易長情問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什麼傻逼問題,扶額想改,卻已被沉泯山淡然應下。
「嗯。」
「你…不是今年的指揮系新生嗎?」
易長情想起他那忘年交皇帝老頭沉恂對他的交代,再看看眼前問他機甲專業知識的姑娘,有點恍惚。
「對。」
沉泯山不知道他一個機甲系的老師怎麼會對她有印象,想著機會難得,要是叫對方覺得自己心不誠不解答,那便有些糟糕了,於是緊跟著道。
「但我原本想選機甲系。」
易長情聞言習慣性微眯的雙眼總算睜大了些,幾乎沒有猶豫道:「那為什麼不選?」
沉泯山料對方也不清楚皇室的糾葛,便實話實說了。
「家裡讓選指揮系。」
易長情:…?可惡的沉恂。
沉泯山看他面部有細微變化,就像AI一樣套公式分析著對方的微表情代表的情緒,得到的結果是對方不太高興。
她想不到對方是在為她擁有這樣好的底子卻因為身份原因不能夠追求所愛而心生憐惜與嘆惋,以為他覺得自己不夠堅定專一,斟酌了一下平靜開口。
「但我會一直學下去的。」
易長情聞言在心裡狠狠譴責了一下某沉姓皇帝,沒有接著沉泯山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是就沉泯山的兩個問題展開。
因為他機甲基礎掌握地十分全面,經常下意識地跳過一些簡單的原理,也不會解釋很多機甲師熟知的術語,又是會顧及著沉泯山的水平停下來重複一遍,有時候講的高興了便會跳過這一節。
而沉泯山對此表示,無所謂,她有晶片。
在易長情解釋的時候她已經在一遍理解一遍將易長情的話轉成文字錄入晶片當中了,方便她這個魚一樣的記憶後續的複習工作。
相比和商拒溫的談話,易長情對於沉泯山問題的解答算的上細緻入微,不是因為她是自己友人的孫女,畢竟對於易長情來說,機甲是至高無上的信仰,信仰面前人人平等。只是不願看美玉染塵,要將璞玉細細雕琢一番,是最為純粹的愛才之心。
只不過這場景看在旁人眼中,便有些刺眼了。
「商哥你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