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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爺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站定在了沈隨家門口,手裡還拎了兩盒小籠包。
他在門口脫了鞋,將手中的袋子遞出去:「把便當盒都打開,裡面的醋好像沒封好,你最好拿兩個小碟子出來。」
剛爺語氣自然,似乎吩咐他做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對沈隨來說有些新鮮,這麼些年來他遇到的老師只有兩種。
一種是忌憚沈家權勢,對他極盡諂媚之能;還有一種對他深惡痛絕,覺得他就是學校里的一顆老鼠屎,不管什麼破事,只要發生了,他們必定第一時間咬死是他做的,仿佛他就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非常不幸,沈隨的運氣不太好,碰到的老師大部分都是後者。
他們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充滿鄙夷。
唯獨李誠剛不同。
他是剛上任不久的班主任沒錯,可畢竟分班的時候已經高二,他或多或少也會聽到一些有關於沈隨的傳聞,可他看向沈隨時的眼神和看向其他學生的眼神沒什麼不同。
對於剛爺來說,沈隨是他的學生。
沒有什麼其他任何亂七八糟的身份。
作為老師,便是要儘可能地發揮每一個學生的優勢和特長,也要儘可能地去保護好每一個學生。
每位老師的一生可以教很多批的學生,可每位學生只有一次青春。
所以沈隨雖然之前經常翹課,卻從來沒有逃過一次剛爺的課。
別人說的大道理他嗤之以鼻,可如果是剛爺說的,他會聽。
可是——
沈隨面色複雜地咽下桌上最後一個小籠包。
從剛爺到他家換鞋洗手,再到他們一同吃完小籠包,總共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可剛爺卻始終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沈隨單手扣著桌面,到底是少年人壓不住心思,主動開口:「老師來找我,是為了前天的事情?」
「是啊。」
簡簡單單兩個字,就沒有下文了。
沈隨:「……有什麼要問我的?」
「沒有,」李誠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來這是為了跟你說一下,在你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私下商討完給我的處罰了?」
似乎覺得諷刺,沈隨說話時的語氣也不自覺地添上了一分譏諷。
剛爺的眉頭微微蹙起:「你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給你懲罰?」
沈隨愣了愣:「你信我?」
當時的場景著實有些混亂,他的心情也亂七八糟,實在沒精力去關注辦公室里的每一個人。
「這種小事,我騙你幹什麼?」剛爺樂了,伸手在他腦袋上胡亂地揉了一把,「小兔崽子。」
若是別人罵他小兔崽子,沈隨肯定一拳就揍上去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李誠剛在說這幾個字的時候,他非但不反感,反而覺得有兩分親昵。
自從他爺爺去世之後,他就從未感受到這種親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