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堅定自己是唯物主義的人忽然之間慌亂起來,心里發苦,似乎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才是他永遠該待著的地方,和溫織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才更像是一場曠日長久的夢。
他重新平躺下去,迫切希望自己入睡,希望再睜眼就夢醒了。
可是眼睛閉上了,但不小心沉浸過去的大腦卻久久不能平靜。
邱勝寒閉著眼,喉間發緊。
腦中雜亂一片,許許多多聲音湧進來,他側耳去聽,一會是溫織夏緊貼著他俏皮講情話,一會又是十幾歲的她在另一個人身邊蹦蹦跳跳地喋喋不休。
他受不了她面對那人的歡聲笑語,要去牽她的手,伸出的手卻落空,生生從她身側穿過去,愣愣回頭,卻看著她與談斯賢十指相扣有說有笑走在江大的林蔭小道。
而他默然立在樹木陰翳下,連追隨她的影子都找不見。
也不敢靠太近,只有悠長的目光隨著他們消失在拐角無措落在被溫織夏隨手撥了下的路邊花上。
邱勝寒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濕潤。
努力放平自己,平復加速的心跳。
這時候才聽見有人叫自己。似乎還不止一聲了,語氣隱帶上些不耐煩。
「你可以小聲點哭嗎,早上還有自習呢。」
「你聽見了嗎,邱勝寒?」
躺在床上的人僵住,好半晌才回過神,想解釋但又沉默,最終只說了句「抱歉」。
他想起來了,這是衛雲凱的聲音,一同創業的合伙人,也是他的高中三年的舍友。
衛雲凱翻了個身,打開小燈看了下時間又關上。
才凌晨三點,不理解這個一向寡言的室友怎麼像中邪般喋喋不休,還沒睡醒就不停喊著溫織夏。
醒了更是奇怪,居然還有了幾聲抽泣。
被吵醒後便睡不著了,衛雲凱也不是很喜歡說話的人,但在今天這個凌晨,忽然控制不住地心頭湧上些什麼。
「你喜歡……」話一出他便頓住,他和邱勝寒還沒好到能談心的地步,只是他呢喃念叨的那個人他恰好認識,但有些彆扭,還是沒能說完話。
他也知道邱勝寒沒睡,問了一半的話就那樣擱著,好像只是自己發了癔症般,也不在乎他到底聽沒聽,回不回答。
「喜歡。」
邱勝寒冷靜開口,十年前的自己無能怯弱,只是看著她喜歡別人便打消了站在她面前的念頭,不願給她無端帶去困擾。
但二十八歲的他不同,數十年的暗戀終於得已見天日,更何況他們現在就是名副其實的戀人。
他不會不承認,也後悔沒能早些說出心意,哪怕不會走到一起,也要趕走將來會惹得她傷心煩郁的人。
「我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