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然岩壁和人工岩壁大不相同。
沒有了用鮮亮顏色特意標註的線路方向,視野也受到限制,再加上五百英尺換算下來是足足三十多個抱石線路的連續疊加,很容易就讓人望而生畏,無所適從。
但好在他已經記住了唐清名的每一步動作,一上崖就找到了正確的路線。
略顯生疏的起步之後,少年漸漸就發現了:這崖壁看上去難,但真的爬起來,好像也還行?
雖然沒有特別的顏色標註,但該是岩點的部位,輪廓特徵跟岩館裡常見的岩點大致上也都能對得上。
頂多就是個頭小了點,表面光滑了點,更難抓握控制了點。
少年視線落下。
千錘百鍊的身體記憶隨之展開。
他精準地抓住了一個酷似斜面圓弧點的山石突起,左膝也抬高到了與髖骨同高的位置。
腳踝向內側傾斜用力的剎那,上半截身體的重心就被轉移到了支點的正上方,整個人順利地上了一個身位。
熟悉的發力點,熟悉的作用力對抗方式。
只要忽略掉自己此時身處懸崖之上、摔下去就會粉身碎骨的現狀,可以說一切都跟在岩館時沒什麼兩樣。
余曜集中心神繼續專注在崖壁之上,背影肉眼可見地變得鬆弛。
主要是他越往上,越覺得熟稔。
這邊這個帶圓孔的突出石塊,不就是抱石館裡最最常見的指力點嗎?
還有那邊那個,兩側同時向里凹陷進去的鋒利岩石片,不就是手指一捏就能借力的捏點和側拉點的結合體嗎?
余曜從心底里生出一種與老朋友團聚相認的親切感,動作越來越流暢,很快就抵達了第一個保護站。
崖壁底下的兩人一貓齊齊鬆了口氣。
崖壁上,少年白皙的俊臉飛紅,微微氣喘著從唐清名手裡接過繩索,示意對方可以繼續向上。
唐清名卻沒有立即走,「你還好嗎?」
余曜從包里拿出保溫杯喝了一口,一本正經地點評,「看起來很高,但實際強度比抱石低。」
最起碼沒有抱石線路安排得那麼緊湊。
唐清名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第一次野攀還能有心情跟抱石做比較。
但見余曜平安無事,他就繼續在前面開路。
余曜休息片刻,也很快跟上。
一回生二回熟。
少年沒多久就享受起了自己的第一次野攀。
他感受著江風打在臉上時,夾帶的那種清凌凌的潮濕水汽,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酣暢淋漓地舒展開。
看到不知名的彩色甲蟲笨拙悠閒地打岩壁上慢吞吞爬過。
還會好心情地停下來讓原住民先走。
也許是太專心,也是心情太輕快,少年不知不覺間就進入到了某種不知身在何地的沉浸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