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嘎吱嘎吱」響。
原本足夠走上十步的時間和精力也只能走上兩步、三步,這還是建立在他們穿了雪山專用的登山靴的情況下。
更別提迎面而來的風又干又冷。
余曜把遮面的護臉又往上拉了拉,無比慶幸出發前用防霧氣濕巾仔細地擦了一遍雪鏡。
要不然的話,只怕就不是起霧,而是結冰了。
這話完全不是誇張。
在艱難走出兩百米左右後,走在隊伍最後面的高山攝影家盧卡斯忍不住看了眼隨身溫度計。
12℃。
聽起來涼爽舒適,但卻是-12℃。
按照海拔每上升1000米,溫度下降6℃的算法,此時的山頂溫度最多不過-36℃。
盧卡斯走得大汗淋漓,同時又被無孔不入的冷氣鑽進毛孔,凍得瑟瑟發抖。
他咬著牙堅持,但在隊伍又沿著繩路艱難前行了三百米,積雪都有膝蓋那麼深之後,實在堅持不住了。
「我用無人機。」
盧卡斯把背包放在厚墩墩的雪上,艱難拉開拉鏈,自嘲自己之前的雄心壯志。
他是高山攝影師不假。
但像k2這種海拔奇高,道路起伏上下,冰封山脊的,盧卡斯是真的第一次見,也是真的堅持不住。
大家並不意外。
見越往上,坡度越陡,余曜乾脆把同樣腿腳不便的嚮導路斯塔姆一起留了下來,讓他們相互幫助著先回營地。
少年坐在雪地上休息,目送路斯塔姆和盧卡斯一起往回走,就在心裡嘆了口氣。
波蘭線還沒有過三分之一,小隊就又減兩員。
好在頭頂上多了架徘徊的無人機。
余曜看著那架正在發出嗡嗡嗡噪聲的機器,就把耳麥往耳朵里又塞了塞。
無人機在k2上的用途不止是拍攝。
更多的是預告路線。
皚皚白雪隱蔽了腳下的懸崖和深淵,頭頂的冰塔也極有可能隨時砸下,遠處的雪崩更是時時刻刻都讓人懸心。
有了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無人機,無疑會增添不少安全感。
「讓盧卡斯回去也好,」余曜對其他人道,「至少我們不用擔心接下來的探路。」
這句話的安慰意圖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費利克斯和德米特里也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但說實話他們倆的心都有點拔涼拔涼的。
這才哪到哪。
隊裡現在居然就只剩下了三個運動員和一個嚮導。
只能說k2不愧是世界上最難攀登的雪山之最麼,他們這隻小隊即使都是由單板領域的一流選手組成,在K2面前依然是一隊脆皮菜雞。
費利克斯和德米特里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