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讓我來吧!」陳孝霖在眾人中是最瘦小的,倘若讓她將這屍身背回去,恐怕得要半條命。說著她卻將岔開的腳迅速並起,直起身子意氣風發,眼神十分堅定。
說罷又快速跑到廟中,不一會手裡多了捆麻繩,熟練地將繩子交叉在屍身的胸前,將雙腳捆起,突然又想起什麼:「勞煩女官大人搭把手!」
看她一輪風風火火的操作,張之儒正想開口說什麼,卻又搖著頭憋了回去。
「噢,好。」李崎上前抱起屍身,輕輕地放在她的背上,等到她將繩子末端捆到了自己的腰上也遲遲沒有放手,「你……可以嗎?」
「我可以噠!」她歡快地應著,又拽著肩上的麻繩蹦了蹦,將屍身托到較高的位置,「女官大人不要小瞧我。」
「…我沒有。」李崎遲疑地鬆開托著屍身的手,屍體竟也穩穩的在她身上背著,她還是有點擔心:「小妹累了就叫我。」
「嗯嗯!」陳孝霖就這樣弓著腰背著屍身,從身後看她渺小的身影被它完全蓋住,快步地走在眾人前,路上行人紛紛投來目光,但她並不在意,就這樣一路背回了衙門。
張之儒將屍身的衣裳脫下,胸口與手臂相似的褐色印記十分明顯,腰間也有相似的痕跡。而她胸前的位置則是形成了交叉的紅印,雙腳也有類似的紅印。
「這是…」
才找到機會解釋的張之儒無奈道:「這是方才背回來時造成的死後勒痕。」
「啊?我嗎?」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那我是不是又闖禍了…」仿佛闖禍已成她的家常便飯。
「無礙…」張之儒側過屍身,屍斑基本都聚集在下半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異樣。
沈清沉看著屍身上幾處印記,除了顏色和粗細以外,皮膚上形成的花紋,就連深淺都差不多。
難道也是麻繩…?或者是其他什麼繩子勒的…?沈清沉一挪視線,看著屍身正面的勒痕犯難。原有的壓痕雖與勒痕一致,粗細卻不一樣。兩人正對著屍身思考,門外人群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眾人跑出門看,張之儒將屍身的衣服穿上也跟了出去。只見人群向以北村的方向奔走,李崎抓住了其中一個村民,「勞煩問一句,這般盛況是為何事…?」女人焦急地想要掙脫,卻又因拗不過李崎放棄了,「哎呀你抓著我幹嘛呢…聽說那神女又畫了些新畫,我得快些去,不然就買不著咯。」
「又…?」沈清沉的不祥預感似乎應驗了,她的眉毛蹙成了難看的八字,不自覺地看向了一旁的李崎。
長公主一行人也隨著人群奔向了以北村,到了村口卻堵住了,無法再往前了。
「人比以前多的多…」沈清沉握起了拳,「看來這案子讓她名聲鵲起了。」
「也許還有受害者…」一向不愛搭話的李崎也附和著,「說甚麼神女,倒不如說是禍害!」
聽她憤怒的語氣,沈清沉也有些驚訝,握著她的手輕拍道:「冷靜…也許只是巧合。」
可天不從人願,夜裡淅淅瀝瀝,呼嘯的風使得這座城更是冰冷。沈清沉秉著燭依靠在窗,憂悒充斥著她的心間,她原以為這個世界或許是桃花源,可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擊破了她一切的幻想。她的臉被吹的有些沒有知覺,「回去會好一些嗎…」雖知穿越回去已是空想,可她還是不禁想問,對她而言到底哪裡更適合她。對生存無盡的恐慌快將她的善意磨去,她好像只是本能地對身邊的人好,心裡卻不得不用盡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
「適合…?」燭光在風中不斷搖晃,似要熄滅卻又反覆,她在閃爍的光中似乎得到了答案:「火苗尚且堅韌,我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何必非得尋得合適?」
雖與落落,自分安其偏。
雨停了,卻仍暗不見日,陽光稀稀疏疏地從雲間穿出,僅剩的一些餘光使人沮喪。
「殿下!城南舊村發現一具殘缺的男屍!」
該來的還是來了,「也是只有頭顱嗎?」
「這次…是只有屍身…!」陳孝霖在門外守著,見內殿許久沒有出聲,她伸手想推開房門。
她的手剛伸出,房門便推動了,失去重心的她重重地跌在沈清沉懷裡,「唔!」
她連忙後退欠身,「殿下見諒!我只是想看看…」
「好了,屍身在哪?」沈清沉擺了擺手打斷,「現在當務之急是破案,其他的禮節都放放。」
「還在城南!我怕像昨日一樣破壞證據,讓其他幾個衙差當值守著了!等待殿下指示再將屍首帶回衙門。」她粲然笑道,頭頂雙髻以小環點綴,有神的雙目使她看起來十分憨態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