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刷子輕掃逝者身上火灰的張之儒疑惑地抬了抬頭,心裡嘆著:公主說的話語,總是那麼難理解。
陳孝霖喘著氣,叉著腰,手上提著一壺酒與半瓶醋,身後還帶著日漸落下的夕陽,「可算……可算買到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粗不難買,倒是這酒,那酒家硬說我是替親人買的,孩童莫要沉醉酒色。」
沈清沉抿著嘴憋笑,不住地點頭,心裡卻大笑著:這古人也有未成年不能飲酒?
張之儒倒顯得穩重,取了酒與米醋,晃了晃米醋瓶身,「這醋,少了些。」
未等陳孝霖開口解釋,他便將醋倒入酒中,搖晃酒瓶,又不緊不慢道:「無礙。」
他將酒瓶放到櫃頂,又蹲下身去,將手探到羅睢身下,「小妹,搭把手。」
兩人將羅睢的屍身挪到一旁,張之儒又拿起酒瓶,倒撒在方才羅睢屍身橫躺的地方。
果然,地板逐漸染成血紅,腰腹處染色範圍更是大得多。
他又望向羅睢的腰腹,已然燒得焦黑,無法辨認傷口。
「老莊主並非走水死,」張之儒半跪著檢查羅睢的腰腹,點點頭確認道:「他實則是因刀刺身亡。」
沈清沉見他如此有把握,便也問道:「為何?」
「若屍身有傷痕,又經走水,便可以釅米醋酒潑辨別先後。」
沈清沉若有所思地點頭,望著一旁一地的猩紅,「若受刺而亡,則見血紅。」
張之儒喜笑望她,又緩緩補充道:「見紅乃因有血入地所致。」
「若無血入地,而又走水,口鼻亦有口灰,則必然為走水死。」她順著他的補充接著推理,旋即又有新的疑惑,「可誰會對老莊主有如此大的仇恨……」話音剛落,她的臉卻遍布愁雲慘霧,心跳聲大得可怕。
一下,兩下,她的雙腿隨著心跳止不住地震顫。
昨夜客棧的木板「吱呀」聲忽然在她腦子裡炸開一般,她驚覺那可能並不是自己多疑。
而是殺害老莊主的兇手。
不,那目標也許是她罷。
可如果是她,又為何她並未受刀傷,只是受了些煙塵嗆肺?
又或許,在她暈倒以後,老莊主與兇手又發生了什麼……
她不敢再細想了,她快要瘋了,緊繃的神經與她如紙薄的命一般,都快要崩潰了。
她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惶恐的眼止不住地四處瞟,過呼吸導致的手腳震顫就像她的人生一樣不受控了。
隨後卻又轉化成了荒唐的笑,她笑了,笑這一切都那麼莫名其妙。
她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也許偶有煩惱與失意,也許這世界並不盡人意。
可她還能認識自己,她還能找到自己,她還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非系統的一句話,皇帝的一時心情。
她奪門而出,拖著過度呼吸到將要暈厥的身子奔向山崖邊,她想死。
「唯有這樣,唯有這種方式,我的命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她訕訕笑著,笑聲愈發猖狂,仿佛是在與天下挑戰帖。
「你輸了……你輸了!」她發了瘋地大叫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奔向她逞強的嘴角。
發紅的眼眶底下滿是恨意與這半月余積累的不滿,待到眼淚流到她已無知覺,她才冷哼了聲,閉上了眸往那山下跳去。
「不可以。」張之儒將她一手拉回,他從未有如此大的力氣,「不可以丟下我。」
沈清沉驚恐的眼神中還有她未乾透的淚水,她斷斷想不到,這時候來拉住她的人是他。
可他的眼裡卻並無生氣,無憐憫,更遑論愛意。
他抓著沈清沉的手布滿青筋,顫抖著,直勾勾地望,那眼底的黑暗像要穿透過來將兩人掩埋。
錯愕間,沈清沉的情緒也漸緩,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多謝。」
她沒再說話,即使陳孝霖在一旁用盡法子哄她笑,她也沒能擠出來半點笑意。
哪怕冷靜下來覺著需要說些為了身份要說的場面話,可她也沒有心思說了。
「公主……公主算個屁。」她冷笑,恨這時代無論如何替女子爭權益也都處處肘掣,哪怕是深受帝後寵愛的長公主亦如此。這樣的悲哀無關國法,無關個人修養,而是明明當家作主的皇帝是女人,依然無法改變世界的不堪。她失望,她深惡痛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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