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天下人都稱她「陛下」。
沈清沉的心一陣酥麻,大殿上,坐著鳳椅受百官朝拜,那會是什麼感覺?她躺在床上枕著許段笙的手細細尋思,耳邊卻滿是原主的譏諷。
【權力的魅力,就在於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很令人著迷吧?】
「……」沈清沉翻了個身,沒有搭理她。最後她查詢了下自己的剩餘壽命,便安心地睡去。這一百八十天足夠她班師回京逼宮了,只要不出什麼岔子,她便能順利登基。登基後,只要將自己的任務交給大理寺去查,她就有源源不斷的壽命,她定能成為這天下唯一的主子。
實現世界大同後,她再行律法改革也不遲。
深夜,沈清沉又支起身,蔑了眼身邊的許段笙。她靜悄悄地掀了被子,掖了件外衣便溜出房門。出了房門,她將門輕掩後,才敢開始獰笑。
她先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撫了撫自己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緊接著扶著憑欄,從樓梯緩緩下樓,店小二有認得她的,朝她頷首,她卻連餘光也未曾分與他半分。
她徑直走出了客棧,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夜裡安靜,偶有驚鳥啼叫。一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沈清沉與同樣興奮的涼風。她迎著風漫無目的地逛著,任由飄搖的風吹起她如柳絮般輕柔的青絲。
她路過小巷,隱約聽見巷尾窸窣。她朝裡頭瞥了眼,可巷子裡實在昏暗,窺探無果,她便又接著向前邁著步子。誰知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脖頸,她瞬間反應過來下蹲。沈清沉如泥鰍般從那人手裡溜走,那人的手見抓空,順勢便握緊了拳頭朝沈清沉胸口打去。
沈清沉愣在原地沒有躲閃,背著手眼看那只比她臉小半寸的拳頭即將打到她胸口。突然,她蔑笑了聲。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竄到了歹徒的身後,手裡握著如尖刺般的髮簪,狠狠地扎到那人的脖頸。鮮血從頸部噴濺,她下意識向後躲,卻還是濕了衣袖。
她蹙著眉嘖聲,從懷裡取了帕子擦拭,「連本宮也敢打,當真是活膩了。」沈清沉蹲下身子,將帶血的簪子束回髮髻,又踹了一腳倒地不起的壯碩男人。
也許是蹲著視線有限,身後一隻箭擦過了她的耳廓,猩紅光速向下蔓延,「嘖」。她分明看到了身後的影子,卻還是沒來得及躲掉。
第75章 奪舍
這樣的暗箭她從前不是沒有見過, 只是這身子用著實在不慣,她鬆了松肩膀才轉過身瞥身後放冷箭的人。那人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又接著射了一箭, 將散落的頭髮隨意地用簪子綰起,隨即又側邊挪了步。她行動速度極快,就連弩手也沒有反應過來。
透著月光, 她敏銳地察覺樓頂的一寸異常的反射光, 隨即踩著匍匐在地的男屍躍身踩上身旁商戶的石墩。順著石墩, 她伸手一拽, 便攀上了二樓。她快速地接近蹲在樓頂的弩手,那弩手還渾然未察覺危險的到來,繼續在原地射箭。
「三。」羽箭瞄準了沈清沉的右腳, 卻被她躲閃, 隨即刺穿二樓的憑欄。
「二。」又一箭飛速地接近她的肩膀,沈清沉抄起身邊的簸箕卸力,羽箭隨著飛速轉開的簸箕迷失了方向。
「一。」箭矢原瞄準了沈清沉攀上房頂的右手,卻被她發覺, 提前鬆開。一眨眼的功夫,沈清沉便到了房頂, 她從前算是跟李崎學過那麼兩招, 攀上屋檐對她來說並不算難。
「你沒機會了。」沒等那弩手拉動弦, 沈清沉的髮簪便已正中心臟, 隨機被她拔出, 在手掌中轉動了兩圈才回到她的指尖。她的髮髻再一次變得散亂, 披在她的胸前。她將胸口的烏髮向後撥, 又冷眼看著地上的屍體。
這男屍她似乎是在哪見過, 或許是壽安宮裡被沈池潤安插的細作。沈清沉對他的記憶十分模糊, 只記得他做事不算利索,沒少被她指著腦袋罵。
若不是從前身子不好,沒有力氣跟他計較,他早該死了。
既然沈池潤知道她逃到此處,她自然也不跟他客氣,用簪子挑開了屍體的外衣,又伸手撕破了男人的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胸脯。沈清沉饒有興致地用簪子劃出一道道血痕:
「天子將死,公主當立。」
可她低垂著腦袋看這字,始終覺得不是她的作風,又在底下仔細批註了一番:
「——沈清沉書。」
這下她該滿意了,得意洋洋地將男屍踹下房頂,任由他四仰八叉地躺在街上。遠山傳來早鳥啼鳴,太陽東升,她也只好拍拍手上的灰,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