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還怪冷幽默的。
也屬於一句話把天聊死了。
好在買的紙不多,這時候已經印得差不多了。熊懷山迫不及待地鑽進老頭樂里,載上明檬向田間開去。
原本的鄉間離鎮上不遠,大約三四公里的模樣。當年拆遷是都拆遷了,可是廠房卻只蓋了一半。剩下的田地暫停了開發,又被農民偷偷種起了糧食。
沿著小河的土路還挺狹窄,全靠農民踩踏出來,他倆開的老頭樂將將能過。
明檬探出頭看去,自家原本的平房老宅上,已經長滿了高高的玉米,也不知道是哪位村子裡的親戚種的。她還想再看清楚些,壯漢熊懷山略微直了直背,把她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搞得她有點氣悶。
這外甥,吃什麼長大的?這肱二頭肌,感覺可以錘死一頭牛。她怎麼沒能這麼強壯?明明小時候是她按著外甥錘……
又往下走了快有一公里,明檬才聽見熊懷山說:「快到了。」
村裡的墓地長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前,微風拂過,雖然是七月,但也不覺得多熱。到這裡,明檬便有點印象了。
她正發呆呢,熊懷山已經拎起那些黃紙香燭鮮花果子的,低頭走在了前面。熊懷山的祖上也葬在這一片,雖然不和明家挨著,但是墓碑上都有字,也好找。有時明家回不來,紅梅姐也會順手幫忙祭拜些東西。很快,兩個人找到了明家爺爺奶奶的墳墓。
熊懷山把東西放在了墳前,看了看明檬:「我先上去在車裡等你。」他又看了看明檬不知為何顯得格外蒼白的臉色,總有些放心不下:「你有事叫我,我就在旁邊。」
明檬點點頭,真心謝過紅梅姐和熊外甥的幫助。
天地之大,此刻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長輩墳前。颯颯風聲穿林而過,她伸手拔掉墳前幾棵雜草,苦笑著拍了拍旁邊的土地:「爺爺,奶奶,我看好了,這塊地不錯。趕明兒到了我該走的時候,我就在這裡陪你們,咱們三還在一塊,等著爸爸媽媽百年之後……」
說到父母,明檬鼻子發酸。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選擇。選擇治療,她怕人財兩空,拖累父母的晚年;直接選擇放棄,她又怕父母承受不住晚年失獨的痛苦。人生,怎麼就這麼難呢?不知如何選擇,她逃避回了老家,可現在站在爺爺奶奶墓前,卻又想珍惜和父母最後的時光。
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明檬抱住了墓碑,小聲地哭了出來。
隱隱約約的嗚咽聲在風中傳來,熊懷山探了探頭,有些猶豫。他猜測明檬忽然從城裡回來,多半是受了什麼委屈。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不好多問。此刻,他還是不去打擾了,哭出來吧,也許哭出來,一切就好了。
明檬正哭得傷心,抱著墓碑的手滑落下來,撐了下地。忽然手一痛,指尖不知在哪裡的雜草葉上劃了一下,血珠滴落下來,耳邊卻突然響起叮咚一聲——
「明家第十七代傳人明檬宿主您好,歸園田居系統已上線,我們將竭誠為您服務。」
什麼?明檬打了最後一個哭嗝,掏掏耳朵:什麼玩意兒?自己這是病入膏肓幻聽了?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那玩意還在深情地用電子音朗誦,「你不種,我不種,小命沒了中不中?」
啊?這都什麼跟什麼?
第3章
新手任務
熊懷山看著明檬眼圈通紅地爬上來,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遞了過去,笨拙地安慰道:「哭出來就好了,人生關關難過關關過。」
明檬恍惚地看著熊懷山手心裡的餐巾紙。此刻餐巾紙放在他寬闊的手掌里,都顯得迷你了。她沒接,自己順手抹了把臉,勉強一笑:「嗯嗯,沒事。」
沒事才怪!出大事了!自己好像出現臨死前的幻聽了!
她的耳朵里一會是什麼「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一會是什麼「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不是,難道自己對古代詩詞歌賦的熱愛這麼深沉的嗎?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慌神之下,明檬中飯都不想吃,打了個招呼,鑽進了自己的臥室中。
紅梅姐還有點擔心,她中午特地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小姨那麼瘦,咋能不吃呢?」她正準備拿個碗,給明檬夾點菜送過去,便被熊懷山攔住了。
「媽,」熊懷山拍拍老媽的背,「你得給人家一點時間緩緩,會好的。你忘了,當時我從城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