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用鼻子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男子被蹭得有些癢,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了,知道你想感謝我,不過我還有事,現在要走了。」
「你以後在這山林里要小心,可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能遇到像我這樣的人。」男子揉了一把白狐的腦袋,隨後站起身。
他衝著白狐揮手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
男子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對他而言,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葉靈卻對此念念不忘。
葉靈在一年後成功修煉成人形,她修煉成人後第一件事,就是到張府參加丫鬟選拔。葉靈知道當初救她的男子正是張員外,她來張府當丫鬟,也只是為了報答張員外的恩情。
她對人類沒有惡意,當初也正是因為張員外出手相救,她才能活到現在。所以在發現張府眾人中了傀儡咒後,葉靈第一時間就給他們施了夢魘之術,以免大家受到傀儡咒的影響。
夢魘之術可以吸收人的精氣,但葉靈並沒想傷害張員外和其他人,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妖性。
她長期施展夢魘術,體內妖力消耗巨大,且一直與妖性對抗,沒有吸收眾人的精氣,久而久之體內的妖丹漸漸承受不住,開始出現破碎的跡象。
阿止的死讓葉靈深感痛心,她想告知眾人真相,但人類對妖怪的偏見頗深。她猶豫良久,還是不敢冒險相告,只能悄悄在夜晚給大家施夢魘之術,白日裡也在暗中觀察,想要找出幕後之人。
只是葉靈靜觀默察了許久,還是沒有找到可疑的人選。眼看著張員外把修士叫來,她害怕自己的妖怪身份會暴露,於是找了個理由躲起來。
再後來,她遇上了懷良幾人,那個少年跟她說他相信她,望向她的眼神認真而堅定。
葉靈眼眶微微濕潤,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
*
張員外在溫零露的話語下,隱約記起五年前發生的事。
當年他偶然發現重傷的白狐,出於好心便幫她處理了傷口,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投足的事。卻不想白狐竟為了報恩,在他府上當了四年的丫鬟,還挺身而出救張府於水火之中。
如若沒有葉靈的幫助,估計他們早就在傀儡咒的控制下,成為張夫人的掌中之物,任她控制。
張員外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站起身,走到溫零露面前,凝眸向她懷中的白狐看去。
「我代張府眾人感謝你的出手相助,你是我們張府的救命恩人。」
白狐輕輕抬頭,發出嗷嗷的叫聲。
張員外又吩咐管家和院子裡的下人退下。
待他們離開後,張員外轉身面向自己的妻子。他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聲問道:「舒寧,你為何要給我,還有我身邊的人下傀儡咒?」
張夫人對上丈夫略顯失望的眼神,諷刺地一笑:「我從未想過傷害張府,嫁給你這二十年來,我一直都在做一個好夫人。」
「你樂善好施,百姓歌頌你,稱讚你,我也曾為你感到驕傲。這二十年,我與你相濡以沫,我本以為你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
「可為何兩個月前我家出事,我讓你出手相助,你卻袖手旁觀?」
張夫人咬牙切齒,語氣里透著顯而易見的憤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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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原名顧舒寧,是顧家的嫡長女,年幼時被顧家送去雲舒派修行。她十八歲那年離開雲舒派,嫁給張正則作為正妻,至今已有二十年。
夫妻倆相處多年,一直相敬如賓,在外人眼裡,他們是妥妥的模範夫妻。
顧舒寧原以為她和丈夫會一直恩愛下去,直到兩個月前,顧家老爺因貪污受賄被貶,她知道後一臉震驚。
顧家與張家聯姻後,得到張家不少照拂,生意也蒸蒸日上。顧舒寧也沒想到,自家父親竟因此生了貪念。
她得知後驚訝萬分,但終是不忍父親受苦。顧老爺如今已花甲之年,年老體弱,怎受得了流放之刑?
顧舒寧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家丈夫,張正則身為員外郎,在朝廷中雖無實權,但由於平日裡經常賑濟百姓,頗得民心,大朔國皇帝對他也讚賞有加。
她本想讓張正則幫自己父親向聖上求情。聖上一直很欣賞張正則,若是他出面求情 ,聖上興許會改變主意,對顧老爺從輕處理。
可張正則聽後卻搖了搖頭,他認真地看著顧舒寧,語重心長地開口。
「我早就提醒過岳丈,莫要貪贓枉法,可他壓根不放在心上。他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是他罔顧皇法的後果。」
「舒寧,我會派人在流放路上對岳丈照拂一二,但我不可能為他求情。他的所作所為讓不少百姓流離失所,他做錯了事,必須要受到懲罰。」
顧舒寧啟唇,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張正則只是微微蹙眉,堅定地看著她。
兩人相處二十年,她知道自家丈夫決定的事,便不會輕易改變。顧舒寧微微低頭,輕聲道:「好,我知道了。」
她沒有再提顧老爺的事,兩人如往日一般相處。張正則默默地為三個月後即將流放的顧老爺打點好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