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見了,不免有些心疼。
相府已經許久沒有小孩子了。
相府的上一任夫人是八年前過世的,過世時,只留下了一位小郎君,六歲,在那之後,相府有八年的時間裡,未曾有過一個女主人,就連妾室外室什麼的,也從未出現過。
原本大家都以為,相爺這是要清心寡欲,一輩子為亡妻悼念,卻不想,今歲秋高日暖,他突然定下了要娶繼室的事情。
而且這繼室還是鄉野來的,帶著一個十歲的女娃娃。
原本大家又都以為,這新夫人這般有手段,使得多年不近女色的相爺都能為她破例,想必她必定是個不簡單的,她的女兒估計也是不簡單。
但是從見到新夫人到如今,嬤嬤已經全然改變了自己的印象,連帶著今日雖是第一次見祁雲渺,也對她喜愛有加。
祁雲渺生了一張偏圓的臉,粉白的少女面頰尚未長開,晶瑩剔透,今早出門的時候,她的阿娘特地為她梳了一把雙丫髻,配以紅色的絲絛,喜慶又吉祥。
方嬤嬤看著她想了想,便主動問道:「小姐若是覺得府中無趣,那奴婢先叫人將小姐的那些行囊都運進來?」
「好啊!」祁雲渺一聽,這才終於來了點精神。
她的行囊當中有許多好玩的,有她阿爹做的桃木劍,還有許許許多多的彈弓、竹蕭,祁雲渺雖然都不太會用,但是時時刻刻都是要帶在身邊的。
嬤嬤於是領著她又往後門去。
今日是新夫人進門的日子,前廳已經開始過禮數,祁雲渺的身份特殊,暫時不便過去。
嬤嬤領著她又穿過一小節迴廊,又繞過了幾間院子、廚房、花房,最後這才到了後門。
運送行囊的馬車就停在後門口,祁雲渺手腳利落地爬上馬車,找到阿爹給她做的一堆東西。
「嬤嬤。」她坐在馬車上,忽而又問,「日後我可以在府中練劍嗎?」
「練劍?」方嬤嬤如何想得到,祁雲渺方才十歲的一個小丫頭,身板小小,竟會想要練劍?
「可以是可以,只是小姐會耍劍?」方嬤嬤問道。
「我以前學過一些。」祁雲渺道。
方嬤嬤便點點頭。她伸手,先將祁雲渺從馬車上攙扶下來,而後又喚來小廝,先把行李什麼的都搬運下來。
祁雲渺站在邊上看著,懷中抱緊了裝著桃木劍的包裹。
其實,祁雲渺從前練劍的把戲都是跟她阿爹學的。
因為她的阿爹是個獵戶。
在祁雲渺的阿爹出事前,祁雲渺同阿爹還有阿娘一道住在山腳下的小木屋裡,一家三口過著平靜又安穩的生活。
祁雲渺的阿爹是村子裡最出名的獵戶,平日裡靠上山打獵為生,每次出門,必不走空,甭管是山中跑的野兔,還是水中游的鯽魚,他每次出門,總能帶回東西來,要麼拿去換錢,要麼直接叫祁雲渺和阿娘飽餐一頓;
而祁雲渺的阿娘,不僅是個繡娘,還是村子裡出了名的才女,會識文,會斷字,祁雲
渺平日裡沒事,就跟著阿娘學習念書,畫畫。
但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跟著阿爹上山去。
阿爹會教她拉弓,會教她射箭,還會教她如何識別山中的鳥獸,如何看樹叢里的蛇蟲究竟有毒還是沒有毒。
從小到大,祁雲渺最大的志向便是跟阿爹一樣,成為村子裡最厲害的獵戶。
可是還沒等她變成和阿爹一樣厲害的人呢,她的阿爹就沒了。
祁雲渺的阿爹不是在山中打獵的時候去世的,而是在山中打獵時救了一個人,護送那人回家的路上去世的。
那是去歲隆冬,暴雪之後的一個日子,阿爹難得進山一趟,第一次沒有帶回來東西,而是撿回來一個眼盲的男人。
男人穿著沾血的錦袍,奄奄一息,阿爹把他救活之後,聽他說,自己家在京城。
阿爹見他眼盲,又身體受了重傷,村子裡郎中條件不夠好,雖能救活性命,但是眼睛和別的一些地方,恐怕難治。
他怕將人耽擱壞了,便想趁著年前,送他一趟,回到他京城的家中去。
瞧那人衣著,怕是家底不俗,再如何,也比耽擱在鄉野要好。
結果就是那一趟,阿爹再也沒有回來。
回來的只有阿爹的屍骨。
他的屍骨不知道被什麼人扔在京城的衙門前頭,還是村里相熟的阿叔見到了,一路趕回村中,告訴了阿娘,阿娘連夜去京城認了人,這才確認的此事。
阿娘運回了阿爹的屍骨,帶她一道給阿爹下了葬,沒多久就帶著她離開了村子,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後,阿娘便告訴祁雲渺,她要開始掙錢養活她們母女,所以沒有辦法再親自教她念書,識字,得先將她送到書塾,由先生們教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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