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什麼,她阿娘素來是個脾氣極好的人,從前和阿爹一起生活了十來年,祁雲渺也沒見他們真正爭吵過幾次。
而她阿爹也總是喜歡哄人的,他們兩人相處在一塊兒,便是無論如何,也吵不起來嘴。
這回,祁雲渺被裴則拉在門外,怔怔看著屋內的阿娘同裴荀。
懷王?
自從上回阿娘告訴了祁雲渺關於她爹死亡的真相之後,一聽到這兩個字,祁雲渺便有些精神相對緊張。
她不知道,阿娘口中是捅出了懷王的什麼事情。
她眼睜睜地看著裴荀在沈若竹的話音落下之後,深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屋內的氣氛陡然就變了。
祁雲渺還是想要進屋去,走到自家阿娘的身邊,又不想,這回都不等裴荀朝著他們多看一眼,也不等裴則再攔她,剎那間,便有人上前來,將她和裴則雙雙請到了別的地方去。
不管去哪裡都好,總之,他們不許再繼續待在前廳外面。
祁雲渺頭一次遭遇到了這般的陣仗,有些措不及防,眼睜睜地看著前廳平日裡總是敞著的大門在自己的面前一扇扇合上,祁雲渺只能拉緊了裴則的衣擺,問:「阿兄,這是怎麼了?」
裴則低頭看一眼祁雲渺。
他和祁雲渺同時回來的,要他精準地去算裴荀和沈若竹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定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根據適才倆人之間的態度以及沈若竹的那句話,裴則覺得,自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雖然他近來一直在國子監中念書或是忙著馬球賽的事情,
但是自昨日開始,裴則耳中的確多了一些關於懷王的傳聞。
在江南的金陵以及揚州一帶,前幾日發現了一個私鑄兵器的暗庫。
雖然朝廷並不阻止民間自己打造各類兵器用具,但是軍中所用的兵器,素來是有自己的一套制度。
而這回在金陵以及揚州一帶發現的這個兵器庫,鑄造出來的兵器成色,幾乎與軍中所用別無二致。
那便意味著,如今朝廷所用的兵器,沒有人能保證,一定是朝廷自己鍛造的,這背地裡,必定關係著一個極大的地下買賣。
而對於上位者而言,民間出現了這麼大的兵器庫,地下買賣事小,更為緊要的,是既然兵器都出現了,那兵呢?
誰知道有沒有還在背地裡,私自囤著兵。
而這些事情的幕後指使者,一樁樁一件件,幾乎都明確指向了懷王。
由於事情尚不曾落實,所以這些事情,裴則原本只當個故事聽。
即便是落實了,什麼懷王寧王的,皇帝年邁,龍生九子,必有一番爭鬥,他如今尚未入仕,不管是哪個人上位,左不過和他沒什麼關係。
但如今他卻有些想明白了。
裴荀前陣子和沈若竹剛從江南回來。
而那兵器暗庫就在金陵揚州一帶。
……
他原本只是掃一眼祁雲渺,在想明白了一切之後,便忍不住有些定定地看著祁雲渺。
祁雲渺被裴則看得心底里發慌。
她抱緊裴則今日送給自己的硯台同狼毫,問:「阿兄,你為何這般看我?」
「你和你母親,可同懷王有過過節?」裴則問道。
「懷王?」祁雲渺眼珠子稍稍一轉,自然便是想起了阿娘曾經告訴過自己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情,是可以和裴則告訴的嗎?祁雲渺果斷搖了搖頭,道:「沒有!」
「當真?」裴則挑眉,又問了一遍。
「當真!」
祁雲渺舉起手來發誓,明明不擅長撒謊,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睜著自己渾圓的眼睛,就是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無辜。
裴則冷笑一聲。
卻到底還是沒信祁雲渺一個字。
懷王如今算是皇帝最為看中的皇子,知父莫若子,他了解裴荀的性格,身為皇帝心腹,他可以將懷王之事暗地裡告訴給皇帝,但是不曾受到皇帝的授意,他是絕對不會將事情如此大張旗鼓地吆喝出來。
如今看沈若竹的態度,想來事情是她捅出去的無疑。
而此番檢舉懷王一事,是由定國公府和慧王一道站出來的。
若非是恨毒了此人,他不信沈若竹會把事情捅給定國公府。
畢竟祁雲渺在京郊受過的委屈,沈若竹沒道理不知道。
—
前廳里,大門合上,裴荀焦頭爛額,怔怔地面對著自己新婚不足一年的夫人。
懷王事發突然,從昨日到今日,他其實也就是懷疑一下沈若竹,在沈若竹親口承認之前,他甚至都想,或許只是恰好慧王和定國公府也發現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