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渺喜歡這般花開艷艷的景象。
沈若竹亦是如此。
母女二人便乾脆在汴梁多逗留了兩日,兩日之後,才繼續啟程。
離開汴梁之後,向東的一路,沿途肉眼可見不再那般繁華,即便是路過城鎮,人煙稀少,景色單調,雖尚未入冬,許多地方卻已儼然有了衰敗枯榮之氣。
過了汴梁,再過曹州,再過濟州,便是青州了。
這晚,祁雲渺和沈若竹投宿到了一家曹州郊外的客棧。
雖然已經和離,但是沈若竹要帶著祁雲渺回青州,寡母,裴荀還是給她們母女倆安排了許多一路隨行的護衛。
不管是青州還是錢塘,在沈若竹真正安定下來之前,這群護衛都會一直護送她們,保衛她們的周全。
是夜,一行人安排好客棧住房之後,祁雲渺便和沈若竹準備在屋中用飯。
曹州不比汴梁,更比不得上京城,又是處於郊外的客棧,是以,餐食未免簡陋。
好在祁雲渺從前也不是沒有吃過粗茶淡飯,一切都還可以接受。
母女二人面對面坐著,正想要開始用飯,卻只聽輕微的吱呀一聲,樓下大門開了。
這般寂靜的夜,想來又是有人來投宿了。
這客棧雖然小,但地處官道附近,夜半有人趕路過來投宿,也是常情。
但是祁雲渺豎起了自己的耳朵,聽著樓下的動靜,覺得今晚的動靜有些不太對勁。
只聽那大門打開後,緊接著,一陣接一陣緊密又急促的腳步聲,便在剎那之間響起,那腳步聲緊鑼密鼓的,井然有序,實在不似尋常旅客,而像是軍人行軍打仗的做派。
祁雲渺聽了片刻,便聽那些腳步聲停了下來,隨後,樓下響起了並不清晰的交談聲。
出於好奇,她悄悄打開房門看了一眼。
只一眼,祁雲渺的猜測便被印證了。
這鄉野的客棧,一下子湧進了許多的人,各個身著黑衣,腰佩長刀,形容肅穆。
為首的背對著她們,正在同店家談話,祁雲渺打量著那人的身影,體型寬闊,身姿板正又威猛,高大如牛,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不會有錯。
祁雲渺的師傅林周宜,便是越家的娘子軍出身,得益於與林周宜的接觸,祁雲渺知道,自己絕對不會看走眼。
「是什麼人?」
沈若竹見祁雲渺扒著門縫看了許久,也沒有回身,便問道。
「好像是軍隊。」祁雲渺回道。
「軍隊?」沈若竹詫異。
曹州雖毗鄰濟州同汴梁,卻並非是什麼軍事要地,若有大批軍隊在此,只怕是同她們一樣,要趕路的。
祁雲渺又仔細觀察了一番樓下這群人,闔上房門之後,才敢和沈若竹道:「阿娘,他們好像也是往東邊去的。」
「你是如何判斷出來的?」沈若竹問。
祁雲渺便道:「曹州雖非軍事要地,但是濟州同汴梁,可都不是什么小地方,時常有大批的軍隊在。而我們前陣子在汴梁,遇到有濟州來的,都說濟州近來連日下雨,即便是官道,也泥濘濕滑,我瞧這群人,雖然一身黑衣,但鞋襪乾淨,並沒有什麼泥點的痕跡,隨身也並未攜帶雨具,想來定不是從濟州過來的,而是要往濟州或者青州去。」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
沈若竹讚賞地看著女兒。
「好,那不管他們是往濟州還是青州去,都不干我們的事,趕緊吃飯吧。」她叮囑祁雲渺。
「嗯!」
祁雲渺點點頭,埋頭開始用飯。
原以為今夜又會是個安穩的夜晚。待到祁雲渺用過飯後,沈若竹便開始整理床鋪,打算過一會兒帶著女兒一道洗漱、休息。
到底是外頭的客棧,這幾晚,沈若竹一直都將祁雲渺帶在身邊,母女倆睡一間屋子,她才能安心。
正當她鋪好床榻被褥之時,門外卻忽而響起一陣敲門聲。
沈若竹以為是送熱水的上來了,去打開房門,哪想門外站的,卻是店家掌柜。
「掌柜的?」
這間位於鄉野的客棧,是家夫妻店,做主的是一對夫妻。掌柜的亦是老闆娘,負責店裡的大部分事宜。
只見老闆娘粗布青衣,臉色笑盈盈的,見沈若竹便問:「夫人今夜晚膳可還滿意?有什麼別的吩咐,只管同我等開口。」
沈若竹笑了笑,這家店雖然食材樸素,多以清淡為主,但她和祁雲渺都不是挑剔之人,是以,只道:「滿意,有勞掌柜的費心了。」
「滿意便好,滿意便好。」店家道。
沈若竹見她笑得並不是十分真心,只怕這位掌柜的是有話要講,便主動問道:「掌柜的特地前來,是有何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