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見著祁雲渺由宋家的小姐送了出門,倆姐妹又手拉著手,在宋府門前說了許久的話,然後,祁雲渺才慢悠悠得走向回家的馬車。
他靠坐在馬車的車廂外邊,雙腿交疊在一起,身姿略為慵懶地看著祁雲渺。
祁雲渺走近了,這才發現他的存在。
「越樓西?」她驚訝道,「你怎麼在此處?」
「嗯。」
越樓西不僅僅是身姿慵懶,和祁雲渺說話時,聲音也是懶懶的,好像帶著一種沒睡醒的感覺。
剛回到家,越樓西再出門時,已經是一身紅衣。
在錢塘時,因為要守孝,所以越樓西整整三年也沒有穿過什麼顏色鮮亮的衣裳。
如今初回到上京,他便換了回來。
他把家裡安排給他的事情告訴給了祁雲渺,而後便囑咐祁雲渺上車。
「哦。」
原來如此。
祁雲渺不疑有他,跟在越樓西的身後便上了車。
這是他們一道乘著馬車回家。
侯爵府的馬車,和從前相府的馬車基本差不多,要說區別,就是內飾要比相府的豪華一些。
他們的馬車裡擺了一張小的金絲楠木桌。
上車後,越樓西一手撐在桌子上,目光便牢牢地打量著祁雲渺,盯著她臉頰上的紅暈。
那是祁雲渺適才跑著去見裴則,後來又一路和宋青語說笑時留下的。
夕陽大片自她的臉頰上停留、又划過,全都殘留下不少的痕跡。
「你很喜歡宋家?」
馬車逐漸開始運行,越樓西想起自己適才在宋府門前看到的情況,問道。
「嗯。」祁雲渺點點頭,「青語是我的好朋友,我之前就在宋家上學。」
這越樓西倒是知道。
不過她們居然都分開四年了,還能如此交談親切,越樓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繼續支著自己的腦袋,盯著祁雲渺看。
好似是想探究祁雲渺到底為何這般喜歡這個朋友。
他的目光深邃,帶著許多到底考究。
祁雲渺在越樓西的注視之下,一開始還能坐得端正,但是漸漸的,隨著越樓西的目光盯得越來越久,她便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了起來。
終於,她問越樓西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麼?」
「……」
「沒什麼。」
祁雲渺這麼一問,越樓西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盯著她看。
可是他不盯著祁雲渺,祁雲渺便開始眯起自己的眼睛,盯著越樓西了。
她想以牙還牙。
奈何相比起祁雲渺的反應,越樓西明顯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子。
他支著腦袋,任由祁雲渺打量,在祁雲渺的注視下,偶爾發發呆,偶爾掀開帘子,看看馬車之外的世界,並沒有對祁雲渺的目光產生任何不適的反應。
終於,盯著越樓西看了這麼久,最後又是祁雲渺自己先敗下陣來。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腦子開始旋轉,只專心想著自己今日在宋家的事情。
今日在宋家,祁雲渺和所有人都相處得很愉快。
宋夫人,宋青語,都待她一如往昔,這是一件十分幸福的好事!
唔……還有阿兄!
想起今日在宋家和裴則的相見,忽而間,祁雲渺便問越樓西,道:「越樓西,你們家和裴相府關係如何?」
「裴相府?」越樓西納悶,「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今日在宋家見到阿兄了。」祁雲渺回答道,「我四年都沒有見過他了,你說,我日後若是想去見阿兄,可以如何去見他?以你們侯府的名義去拜訪相府?這在外人看來,會不會太過古怪了?」
「阿,兄?」
越樓西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稱謂,側過頭來。
「嗯,就是裴則!」
祁雲渺生怕越樓西不知道她口中的阿兄是誰,趕緊貼心地為越樓西解釋了一番。
可越樓西當然知道祁雲渺口中的「阿兄」是誰。
他不過是好奇,祁雲渺這才回京第一日,竟就能見到這般多的故人了?
不是說裴則中了狀元之後,直接被皇帝欽點留在京中,做了將作監丞?他們衙門這麼閒的嗎?
他心底里想著這些,面上和祁雲渺問的時候,自然不能問這個。
於是越樓西便隨便換了個問題,問道:「你如今還管裴則喊阿兄?」
他支著腦袋在馬車當中橫七豎八地歪了這麼久,終於,換了個身姿,直起了自己的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