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興四年秋,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二屆科舉,宋瀟以京兆府前茅的成績,成功成為了舉人。接下來,只待好好繼續用功,便可去參加明年三月份的春闈。
只要再過春闈、殿試,宋瀟便也可以同宋宿還有裴則一樣,入朝為官了。
宋瀟過了春闈的消息一經傳開,一時間,宋家的門檻便快要被人給踏破了。
宋夫人明明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但是每逢有人上門來,還是要謙遜,道只是過了秋闈,接下來還不一定呢,還有春闈、殿試,誰知道宋瀟能不能同他的哥哥一般順利。
而每一個到宋家來的人,自然便是要同她道:「能的,定能的!屆時宋夫人膝下兩位進士親子,怕是全上京城的人都得想盡辦法把孩子送到宋家的學堂來念書了!」
宋夫人一邊推卻,一邊卻又道借人吉言。
祁雲渺從小在宋家待的時間便不算短,何曾見到過這般開心到外放的宋夫人。
宋瀟過了秋闈,她和阿娘自然便也一道為他準備了一套齊全的文房四寶,親自送到了府上。
禮物當著宋夫人的面,由祁雲渺親自交給宋瀟,宋夫人見狀,等宋瀟收下了禮物之後,便又拉著她們母女,留她們用了午飯再走。
別的人家或許祁雲渺還要客氣客氣,但是宋家,祁雲渺便不客氣了,宋夫人留她,她等阿娘准許後,立馬便開開心心地和宋青語玩去了。
等到一頓午飯過後,她們母女倆才從宋家離去。
祁雲渺心裡想著適才在宋青語房中見到的好玩的,上了馬車之後,便也沒有急著和阿娘說話,倒是沈若竹,突然道:「渺渺……」
「嗯?」祁雲渺去看阿娘。
沈若竹默了默,便問:「渺渺,你覺得如今的宋瀟如何?」
「宋瀟?」祁雲渺道,「他如今很好啊,雖然他小時候很討人厭,但是如今一點兒也不惹人煩,而且還用功,會念書。」
「是嗎?」沈若竹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什麼?」
祁雲渺大吃一驚,茫然到以為是自己發生了錯覺,不敢信自家阿娘都問了些什麼。
喜歡宋瀟?
那怎可能?!
「阿娘,你說什麼呢!」祁雲渺急道,「我同他是朋友!他是青語的哥哥,又是宋夫人的孩子,我這才同他玩的好的,當然,他如今自己也很好……但是,阿娘,我不喜歡他!沒有男女之情!不想要嫁給他!」
祁雲渺一字一句,說得義正言辭,直接便將沈若竹接下來所有的問題都塞回到了肚子裡。
沈若竹直接被她給逗笑了:「好好好,你別急,阿娘也就是這麼問一問。」
她安撫下祁雲渺。
「阿娘,你怎會如此問?」
但是祁雲渺不解,自家阿娘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問出這種事來?
沈若竹便不語了。
適才祁雲渺去後院找宋青語玩的時候,溫庭珧曾與沈若竹旁敲側擊,與她問了下關於祁雲渺婚事的看法。
沈若竹何其有心,一下便明白了溫庭珧的意思,於是適才飯桌上的時候,她特地多觀察了一番宋瀟。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少年心事啊,根本藏不住。
宋瀟。
沈若竹一開始對這孩子的印象,著實不算好,因為他少時曾說過的話,曾幹過的事;但她如今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早已不再似少時那般無禮,他如今行為舉止、談吐詩詞,皆稱得上是有些君子之風。這也是他們宋家的門風所在。
若是祁雲渺也對他有意,沈若竹其實不是不可以同意,在解決寧王之事後,叫他們彼此相處一段時間。
但是祁雲渺無意,那便罷了。
這其實也在沈若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祁雲渺的心中有山川胡海,她不喜歡被束縛,上京城雖好,但不該是她的最終歸宿。
她沒有回答祁雲渺的問題,只是抱緊了她,順了順她的腦袋,道:「渺渺,別管阿娘為何問你,總之,你只需知道,阿娘從來不會做強迫你的事,等到你阿爹的事情解決了,不管你想去哪裡,想要做什麼,阿娘都不攔著,好嗎?」
「嗯!」
祁雲渺知道,她知道的,阿娘已經是在給她最多屬於女兒家的自由了。
「當然,若是日後,你當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也得記得和阿娘告訴,知道嗎?」
阿娘又提這回事情!
祁雲渺正要感動呢,上涌的情緒立時便被沖淡了。
她抬頭去看阿娘,撅起的小嘴顯然不大想繼續說這些。
但是沈若竹的目光實在溫和。
祁雲渺在自家阿娘深切的注視下,終於,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