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渺終於將事情給捋清楚,明明白白地仰頭道:「阿娘,我知道了!」
所以裴相今日進宮,只需辦一件事情,便就是將藥王谷的法子獻給皇帝,告訴皇帝,他替寧王尋找到了治癒眼疾的法子。
至於剩下的,交給皇帝便好了。
如今這個生性多疑的皇帝,真的會信自己曾去到過藥王谷的親弟弟,不曾得到這份藥方嗎?
「渺渺,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我們會為你阿爹報仇的,一定會……」
祁雲渺又聽見了自家阿娘熟悉的呢喃。
她埋首進阿娘的懷裡,知道如今的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今夜,由收受晏成柏賄賂一事牽頭,越群山會帶著不少人進宮,控告皇帝有關於寧王的更多罪責。這些罪責大多其實平平無奇,就算有關要害,但寧王只需用眼疾無知、下屬欺下瞞上的話術抵賴,那便什麼都查不到他的頭上;而就皇帝因為此事焦頭爛額之際,裴荀再帶著藥方進宮,為皇帝獻上有關於寧王恢復眼疾的法子……
他們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留給那位生性多疑的帝王。
這期間有些事情其實安排得很是冒險,譬如晏成柏行賄一事。
但是祁雲渺知道,阿娘定不會放著他不管,他們必定還有後手自救。
她便只能同阿娘一樣,安靜地等待在家中。
此番若是事成,祁雲渺想,她便真的又是欠下了不少的債,從相府到侯府,再從侯府到晏家,她一個都跑不掉。
不過沒關係,祁雲渺又想,只要是能給阿爹報仇,只要是能叫阿爹瞑目,她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就算是給他們府上做丫鬟,做護衛,一直到老,她也願意。
在阿爹的事情上,她所有的志向,所有的理想,全都可以退讓。
明明應該是用晚飯的時候,但是祁雲渺伏在自家阿娘的跟前,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餓。
廳堂被她們母女占據,一時也沒有別的人進來。
她們就這般互相依偎著,等待夜晚月亮的升起,同時,也靜候著黎明的到來——
第一百零七章 祁雲渺,還有什麼是我能……
越群山回到家的時候,子時的更鑼已經不知道敲響過去多久了。
他一進門,便見到祁雲渺和沈若竹一道坐在廳堂里。
上京城剛入春天,一切都談不上有多少暖和,她們母女倆就這麼互相靠坐在一起,沈若竹坐在椅子裡,身上除了白日裡那身衣裳,再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祁雲渺靠在她的腿上,盤腿坐在地上,倒是蓋了一件不薄不厚的大氅。
見到越群山一進門,母女倆便雙雙都打起了精神。
越群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沈若竹的身上,問:「怎麼不回屋裡等?」
沈若竹並不急著解釋,只是問道:「侯爺,寧王的事情……」
「寧王之事,陛下決定明日早朝之時再同文武百官們一道商議。」等候多時,越群山終於為她們帶來最新的消息。
越群山今日在宮中待了許久,幾乎是將自己和裴荀所收集到的所有有關於寧王的事情,全部都遞交了證據上去。但是不論是越群山還是沈若竹都知道,光憑這些東西,尚不可能撼動寧王這座大山,是以,還需要裴荀。
「裴荀是在我出宮之後才入的宮,至今尚未出來,估計今夜是得到天亮才能出宮了。」
還得天亮才能出宮……
沈若竹又問:「在你入宮時,陛下今日神情如何?」
越群山就知道,沈若竹要問這個。
他今日和裴荀輪番上陣,其實依照皇帝的多疑性格,越群山絲毫不懷疑,寧王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是他也擔心,皇帝會因此事而關注到沈若竹。
沒辦法,他和裴荀兩個人,一個是沈若竹的前夫,一個是沈若竹如今的丈夫,如今全都聚在一日入宮,還都針對著寧王,即便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可皇帝終究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對此事沒有懷疑。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既然他們都已經決定這麼做了,那就是準備好了,與寧王抗爭到底。
「陛下的神情自然是說不上好看,但我去的時候,裴荀尚未前去,所以一切都不好說。」
那就是一切都得等裴荀那邊的結果了。
如今距離天亮還早,為了避嫌,裴荀今夜就算是出宮了,也不會到侯府來,是以,越群山便勸沈若竹先去屋中休息。
「可是……」
沈若竹想說自己睡不著。
但是越群山強硬地拉著她,祁雲渺雖然自從越群山進屋後便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但是聽完阿娘和越群山的交流,她也道:「阿娘,我們都去休息休息吧,說不定明天是一場硬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