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沈若竹還是請她進了府。
一見到沈若竹,寧王妃便將手中的食盒遞向她。
「這食盒當中是我親自做的點心,明日便要走了,我想無論如何,我還是該再來見你一面。」
沈若竹沒有接她的東西。
寧王妃便抱著食盒,一直站在原地。
等過了片刻,她見沈若竹當真沒有一絲要收下食盒的意思,才勉為其難地笑了笑,自己將食盒放在了邊上。
「我……大概知道你和孩子都經歷了什麼……」寧王妃愧疚道,「我也十分感激,你們願意留他一命,願意叫他回去封地……我知道,如今不論我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你和孩子的遺憾,你放心,我會帶他回去封地,日後再也不叫他回京城來,不叫他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沈若竹面對著寧王妃,神情木然,沒有說一句話。
寧王妃便瞥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食盒,又道:「其實,今日這個食盒,上面是我做的糕點,下面則是我的一些家私。」
「家私?」
沈若竹自從迎人進門之後,一直沉默的神情總算是有了一絲變化。
寧王妃點點頭,緊接著便道:「我沒有什麼好彌補你們的,陛下開恩,王爺犯了這麼多的錯,也沒有將我們的財產收繳,我的家私不算少,這些年王爺送我的有,家中給的陪嫁也有,大部分都在這裡了,就當是我送給雲渺那孩子的,算是我對你和孩子的一些補償……」
「事情不是你做的,你為何要給我們補償?」沈若竹突然激烈反問道。
「可是事情是我夫君所為!」寧王妃彷徨道,「他這些年待我不薄,要我坦坦蕩蕩地收下他的這些東西,心安理得地再去花掉這些東西,我真的做不到。到底是我們虧欠你們的,你們便將東西收下……」
「我們將東西收下,然後呢?」沈若竹不想如今還能從這位寧王妃的嘴裡聽到如此荒唐的話,「他的錢,你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那我和雲渺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消受嗎?」
「我知曉!」寧王妃著急道,「我知曉,不論再多的錢,也換不回你的丈夫,換不回雲渺的父親,只是你不先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嗎?」
寧王妃親自去打開那食盒,將最上層的牛乳豆糕取出之後,便又取出藏在下面的一整沓銀錢地契,遞到沈若竹的面前。
沈若竹只消看一眼,便知道,這位王妃不是在誆人。她的家私是真的豐厚,如今攤在她面前的,不僅有許多數不完的銀票,還有西市附近一整條街的鋪子、京郊城外的幾十畝良田地契……
「雲渺也到了年紀,那孩子的志向,我略微聽聞了一些,不論她將來打不打算嫁人,有這些東西傍身,她日子總會是好過的。」寧王妃道,「你便收下吧,這樣好歹我會心安一些……」
你心安?
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到底有什麼好不心安的?
沈若竹一把將寧王妃手中的東西全部都推了回去,道:「你收回去吧,這些東西我和雲渺是不會要的,不論你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他給你的也好,你自己的嫁妝也罷,我們都不需要你來贖罪。」
「可是……」寧王妃還待再說。
沈若竹便走至桌邊,收下了她親手做的那盞牛乳糕點。
她道:「這些便當是你的贖罪了,明日你們便要去梁州,王妃,我們自此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我在此祝願王妃一路順遂,諸事平安!」
她到底是不願意收下那些東西。
寧王妃無力地垂下臂膀,即便是從沈若竹的嘴裡聽到了許多的祝詞,也難以真正地高興起來。
她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放到了食盒邊上。
「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勉強你們了,你們不願意要這些,我也不願意留這些,我便在此請夫人幫我一件事情,將這些東西全部都轉交給濟善堂。那裡有許多被遺棄的姑娘,往年我在京中,年節時都會拿出一部分的錢財捐助,以後我都不在了,若是我的這些東西還能幫助到姑娘們一些,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
這回,沈若竹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寧王妃便扯著薄薄的唇瓣,終於又笑了笑:「與夫人相識一場,我很高興,也不後悔。明日我便要走了,唯願將來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後會無期!」
各自安好,後會無期。
或許於她們而言,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雖然沈若竹知曉,對於她而言,估計她是不會安好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她送走寧王妃,站在侯府的台階上遠眺著王府的馬車離去,久久沒有動靜。
直到有僕從上來提醒她,祁雲渺等人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正在後院等她。
沈若竹這才匆匆回神,朝著後院走去。
「阿娘!我們要出發了!」
祁雲渺全然不知自家阿娘適才都見了什麼人,她在院子裡收拾好一切,身上背著那把越群山送她的弓箭,身側跟著的,則是越群山本人,以及越樓西。
沈若竹打量著面前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