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便抿著笑,點了點祁雲渺機靈的小腦袋瓜。
她和晏成柏的事情?那其實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祁雲渺都已經及笄了,晏成柏的孩子,
也已經快要弱冠,若非是逼不得已,沈若竹想,她是絕對不會再拿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去麻煩一位早已沒有聯繫的同窗的。
雖說是同窗,但是沈若竹當年在錢塘,和晏成柏的關係可算不上好。
倒也沒有別的什麼緣由,他們倆單純是性子不合。沈若竹自小便偏好結交單純的人,不論是為人還是處事,她都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抱有一顆赤子之心,熱愛生活,朝氣蓬勃。
而晏成柏年少時為人,太過陰沉,心思極深。
「陰沉?」祁雲渺邊聽著自家阿娘描述,邊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將阿娘口中的晏成柏和自己如今見到的晏家伯父,很好地聯繫起來。
沈若竹便笑了:「想不到吧?人總是會變的,你見他如今一副文質彬彬,儒雅隨和的樣子,但是在年少時,他被家中送至錢塘念書,滿肚子皆是怨氣,可不好相處。」
「對了!」祁雲渺聽自家阿娘提到此事,忙想起問道,「阿娘,為何晏伯父明明是金陵人士,卻要到錢塘來念書?」
「這正是他陰沉的原因了。」沈若竹道,「你這位晏伯父啊,是被家中繼母驅趕至錢塘來的。」
「啊?!」
祁雲渺震驚之餘,覺得自己大致懂了。
所謂富豪之家,也不是從始至終都如她今日所見到的這般,後宅安寧。
在晏成柏還不是晏家當家的時候,他只是晏家的一個小少爺,失了親娘,得了繼母,繼母待他不好,生下自己的親兒子之後便在晏老爺的身邊吹著枕邊風,哄他將長子給送到了錢塘外祖家住著。
明明他們晏家在金陵家大業大,有著數不清的鋪面同宅院,但是如此之大的家業,卻沒有一個可以容長子屈身的地方,非得把他送去錢塘。
換作是她,祁雲渺想,她也得怨氣衝天,這實在怪不得年少的晏成柏。
不過觀晏成柏如今的模樣,祁雲渺問道:「那後來可是晏伯父成功得到了整個晏家的家產?他是得到家產之後,性情才逐漸變成今日這般溫和的?」
「他性情是何時變成今日這般的,我不知道。」沈若竹失笑著搖搖頭,面對女兒的問題,只道,「不過他得到了最終的家產,這事是真的。」
祁雲渺眼珠子轉了轉,看著自家阿娘講話說一半留一半,諱莫如深的模樣。
她吹著甲板上的江風,覺得自己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
「啊!阿娘,我知道了!」祁雲渺道,「晏伯父掙回來的家產,有你幫忙的一份力,是以,他才這般對我們好,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晏酬已:你是我最好的……
祁雲渺的思緒實在有些過於跳脫,沒頭沒尾的,沈若竹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不過……還真叫她給猜對了。
見祁雲渺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實在好奇她和晏成柏的過往,沈若竹便趁著江面清風,索性與她地告訴了一些。
因為晏成柏初到錢塘時,正是性子沉悶不愛交際的時候,他的樣貌又同如今的晏酬已一般,不算特別出眾,是以,在倆人初做同窗那會兒,沈若竹對於這位姓晏的同學,實在是沒有什麼印象,也沒有很深的交集。
真正記住晏成柏這個人,是有一回,沈若竹同諸位夥伴們一道去錢塘郊外踏青,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錢塘的郊外,他們幾個人會碰到單獨出行的新同窗,晏成柏。
少年明明生著一副陰沉相,在遇到惡霸欺凌弱小時,卻居然也會站出來,堅定地護住弱者。
沈若竹於是便對他刮目相看了一些,同時,也記住了這個人的樣貌,還有他的名字。
後來再回到學堂,沈若竹才發現,原來這個叫晏成柏的新同窗,雖平日裡沉默寡言,但是做起學問來,卻是不錯。
沈若竹雖是女子,但是從小在學問上的成績,可不輸男子,晏成柏的課業,在夫子口中說來,便是與她不相上下。
沈若竹記得很清楚。
夫子有時誇讚他們的文章,便會將他二人一併提起。
這又是同窗,又是成績旗鼓相當的對手,逐漸一來二去的,沈若竹總算是對晏成柏的印象一點點清晰,又牢牢地深刻了起來。
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仍舊怎麼也稱不上熟稔就是了。
而再到後來,沈若竹之所以能在晏成柏爭奪家產時為他出上一份力,也是純屬運氣。
晏成柏的父親去世時,晏成柏還住在錢塘,他的繼母有意將此事給瞞下來,帶著自己生的兒子先繼承了家中的產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