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渺一聽,腦瓜子嗡嗡一片響,二話沒說,便和小廝趕去了晏酬已如今在錢塘的住處。
因著晏成柏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錢塘人,晏成柏少時有好長一段時日都是住在錢塘。他們去世之後,錢塘的老宅便由晏成柏從自家表兄,也就是他們的嫡孫手中買了過來。
如今,晏酬已便就是住在自己曾經外太祖的家裡,距離沈家不遠。
祁雲渺趕到時,晏酬已已經清醒了過來,披散著頭髮,虛弱地靠坐在床榻上。
他的肩膀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衣,寬大的外袍將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襯托得越發毫無血氣,不論是精神還是氣息,都實在和祁雲渺白日裡見到時,相去甚遠。
「晏酬已……」縱然在來的路上,已經有所準備,可見到晏酬已的樣子,祁雲渺還是被驚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雲渺……」晏酬已見到她來,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你家小廝喊我來的。」祁雲渺如實道。
晏酬已便又是驚喜,又是惶恐,他扯了扯自己的唇角,明明已經虛弱到實在無力,卻還在試圖給祁雲渺最好的笑容。
「別笑了!」祁雲渺忍不住道。
晏酬已便頓時收斂起了臉頰上的神情。
「抱歉,叫你見到這般的我……」他實在是氣若遊絲。
祁雲渺無可奈何,坐在他的床榻前,先關心道:「你如今如何了?可還有難受的地方?腹中的水可都吐出來了?」
「我已無事。」晏酬已雖還虛弱,但身體的確已沒什麼大礙。他道:「郎中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說是萬幸救得及時,沒什麼大事。」
那可真是萬幸。
祁雲渺看著晏酬已,冷靜下來之後,便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他。可是礙於屋中還有不少的丫鬟和小廝,她便又不好開口。
晏酬已瞧出了她的為難,很快便喊其餘眾人都先退了出去。
他道:「雲渺,你是想要說什麼嗎?」
見人總算都走了,祁雲渺這才問道:「晏酬已,你是故意叫自己落水的嗎?」
「什麼?」晏酬已聽不懂祁雲渺的話。
祁雲渺便道:「你不是會鳧水嗎?怎麼今日遊船還能掉進湖水裡?你走南闖北,海上的風浪都見識過許多,怎麼會突然落水呢?」
「……所以你覺得我是自己落水的?」晏酬已荒唐地反問道,「雲渺,我不至於……」
「晏酬已!」祁雲渺神色嚴肅地打斷他,道,「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你若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便無論如何也不會高看你一眼的!」
「我真不是……咳,咳咳……」
晏酬已有些急了,直起身想要去抓床榻前祁雲渺的手,可是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又一陣怎麼也止不住的咳嗽。
他狼狽極了,趴在床沿上。
祁雲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見狀,立馬又起身去拍著晏酬已的後背。
待他總算是好受一些了,她才打算後退。
可是晏酬已趁機抓住她的雙手,抬起頭道:「雲渺,我真不是故意的,游湖泛舟本是為了抒解心緒,誰想突然眼前一黑,我便一頭栽了下去……」
「真的?」祁雲渺心底里亂的很。
得知晏酬已落水的那一刻,她是擔心的,但是在來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對勁,晏酬已自小便跟著他的父親走南闖北,怎可能會這般輕易落水受傷呢?
想起她曾在越樓西口中聽聞的晏酬已,又想起今日白日裡他那般脫口而出的諾言,祁雲渺便漸漸有些往別的地方想了。
晏酬已這般,是故意在叫她心疼嗎?
她打量著晏酬已,還是有些不大信他的話。
晏酬已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喘息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和祁雲渺道:「雲渺,我是有意想你多看我兩眼,想你在意我,可我絕對不會刻意使落水這般的陰招。我有旁的心思,本想今日便告訴你,但我想了想,便沒說,想等著過幾日再說……」
「你還有旁的心思?」
祁雲渺錯愕,不知道,晏酬已到底藏了多少的心思不曾告訴自己。
晏酬已緊緊地抓住祁雲渺的雙手,自從握住之後,便再也沒有鬆開過。
他仰著一張仍舊蒼白無極的臉,望著祁雲渺,終於將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
「如今家中生意安穩,因為寧王之事,上京城也暫時不好多去,父親便同我道,可以暫時准許我休息個一年半載,他尚康健,家中生意,他可以多照料。」
「雲渺,我也從小便是行走在山川湖海間,四處遊歷的,你想去各地做俠女,我也趁此機會,想再去單純地看看外面的風光,所以,如果你願意,我們便一道,結伴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