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帝自從登基之後,便一直有心要清洗如今的官場勢力。奈何他上位時皇位爭奪得並不算體面,有些事情,有心想要清洗,也不好太過急切、明目張胆。
此番寧王的倒台,以至于越群山和裴荀都為他所用,他也終於是尋到了契機,便以裴荀為利刃,開始了徹底清洗京中權貴世家之路。
如今京中,除了一些真正正直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家之外,幾乎是人人自危,各個大臣除了日常的公務點卯之外,其餘時間,全都龜縮在自己的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酒樓都不敢上了。活像個待字閨中的姑娘,不肯輕易冒頭。
越樓西倒是不怕這波清算,甚至他還覺得,既然人人自危,那此時便正該是他鶴立雞群,發揮的好時候。
但越群山在前去黔地之前,特地與他告訴,此番清算,千萬不能做出頭鳥。
如今皇帝正在興頭上,他們越家要說有多么正直麼?或許還真沒有。因為沈若竹的事情,越群山還在皇帝那裡又留了一個把柄,是以,若非是國朝邊境真的需要,越群山只告訴越樓西,千萬不要強出頭。
他的年紀尚淺,建功立業不急在這一時,他的身後還有越家幾十口的親友家眷,若是貿然去賭,那這些親人的性命,便全都懸在了他的褲腰帶上。
「……所以,你便來尋我了?」祁雲渺大致聽明白了越樓西的解釋,漸漸恍然大悟。
越樓西閉眸點了點頭。
他向後倒去,說完全部的事情之後,身體忽而放鬆地靠在背後粗壯的樹幹上,像是徹底卸了力。
雖說越樓西知道自己遲早會來找錢塘祁雲渺,但把自己如今的遭遇與她和盤托出後,他忽而有些惆悵了起來。
因為在他的幻想下,他不該是這般來尋祁雲渺的。他該是趁著一舉拿下四品的嫖姚將軍之後,繼續勢如破竹、功成名就,而後帶著滿身的榮譽和邊疆的安寧來到錢塘,來和她一起去遊歷江湖。
如今這般的他,竟有了一絲逃兵的意味。
祁雲渺怔怔地看著越樓西,自從聽完他的話,她便似乎意識到了越樓西的不對勁。
他自小的夢想便是效仿霍去病,年紀輕輕,建功立業,如今為了家族的安危,卻不得不養精蓄銳,暫時遮蔽鋒芒……
一開始想要直接回絕他的話卡在喉嚨里,祁雲渺怔怔地對著越樓西又過了許久,這才先和他道:「越樓西,我之前是不是也同你說過,姑母也曾問過我是否要加入娘子軍,可惜我拒絕了?」
「嗯,我知道。」越樓西總算睜眼道。
祁雲渺便又道:「我拒絕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不論是去軍隊之中,還是在民間,只要我一路行善積德,一路都有在救死扶傷,幫扶百姓,為民除害,那麼便不論是在哪裡,我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在邊疆保家衛國是英雄,功成名就是英雄,在民間匡扶百姓、為民除害也都是英雄,這實在沒有什麼不同的,若是有朝一日,家國真的需要我去抵禦外敵,我定會去,可惜如今並不怎麼需要,那我便只會問心無愧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越樓西,你已經是英雄了。」祁雲渺語重心長道,「如今換個方式做英雄,百姓照樣會嘉獎你為民間的霍去病,這聽上去是不是也很不錯?」
「民間的……霍去病?」
越樓西生平頭一回聽到這般的安慰。
他一雙凌厲的鳳眸深深地盯著祁雲渺,逐漸覺得,籠罩在他頭頂之上的陰霾在一點一點地褪去。
他莞爾,忽而又抓住祁雲渺的手,在月色之下,一雙眉眼極具壓迫,卻又神采飛揚地問道:「那你還沒說呢,祁雲渺,你究竟要不要和我一道去做這民間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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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渺前不久剛剛答應了晏酬已要一同去遊歷嘗試,如今突然又殺出個越樓西。
是夜,她回到晏家,將自己腦袋悶在被褥底下,過了許久也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辦。
既然已經答應了晏酬已,那她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爽約的,但是越樓西……祁雲渺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的確不忍見到他傷心落單。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越樓西前來和她相約。祁雲渺想,但凡越樓西能早一些,與晏酬已同時與她邀約,她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越樓西。
可是偏偏是如今,她已經答應了晏酬已的如今。
祁雲渺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那似乎便只能拒絕越樓西了……
是夜,祁雲渺趴在床榻上,用被子將自己裹緊,也沒有思索出一個既能叫自己滿意,又兩全其美的法子。
終於,她選擇去找自己的阿娘。
明日便是晏成柏同沈若竹成親的日子了。
祁雲渺不到萬不得已,是真的不想驚擾自家的阿娘。
可她今夜若是不能將此事給處理好了,等到明日,只怕會是一團亂麻的。
祁雲渺窸窸窣窣便爬到了自家阿娘的床榻上,與她胳膊貼著胳膊,講述了自己今夜的遭遇同困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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