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說服王妃一樣,這權力中的每一個人無不想榮顯,只有利益能動人心。喻妃想當皇后,但跟奸宦豐鹿勾搭成義女,太后和滿朝文武不會答應。讓和她打牌的丫鬟說閒話,放大欲望吞噬理性——踹了豐鹿讓陛下勵精圖治,她就是皇后。」
時書:「想起來了,我那天在亭子裡看到你和一個女生說話,就是她?」
「嗯,用錢收買就行。」謝無熾用時書的手背貼著腹部的傷口,「陛下陽痿不能產下皇嗣,世子隨口挑撥說是豐鹿主導宮中故意讓陛下服用避子湯,權力繼承要換別家,王妃怎麼會甘心放過這天下的富貴?便答應在湯里加壯陽的補藥。她算計她的、世子算計世子的,只是為了引出『舒康府民叛』的政事。」
時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精彩,真是精彩。」
時書推謝無熾的肩頭往後,觸到溫暖的皮膚:「你們這些人還挺了不起~為了達成目的,各方面都打點到位。」
謝無熾涼薄的眼珠看他:「可你表情冷淡。」
時書後背一悚,被尾音勾住了。沉默,謝無熾沉聲:「說話。」
「說就說。那你豈不是騙了喻妃、王后、皇帝?騙他們也無所謂。但你還騙了裴文卿,在他眼裡,你是能匡扶社稷的好人。」
「他?難怪你滿臉不以為然。」
時書:「他沒有說什麼,我自己這麼想。」
謝無熾安靜了下來。
他盯著時書,監獄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暗流,陽光雪白,照亮幽暗室內的塵埃。
「哦——?」
氣氛陡然詭異。
謝無熾勾了搭盥洗架上的雙喜帕子,打濕後將臉埋在淌水的布里,等掌心一空,謝無熾犀挺鼻樑上沾滿冰冷的水痕,長睫黏成了幾縷,唇也抿成了一道平直的線。
謝無熾垂眸平靜地審視時書,目光中毫無情緒的打量讓時書一瞬間想起和他初遇,謝無熾分開竹海在細雨中走來,海青僧衣在身,腕戴佛珠,目光冷冽內斂如同匣中之利刃。
謝無熾這雙目無下塵的眼,時刻在提醒他是個自尊自戀自傲,只為自己,堅定目標絕不更改,也絕不為別人退讓的人。
時書不喜歡這種眼神,很生疏:「別這麼看我,我不能幫別人說話?」
別說,被謝無熾這麼盯著挺瘮人。他不笑的時候壓迫感很重,充滿施懲感不說,那目光就是遲早收拾你。
謝無熾眼底在幾種情緒之間流轉,像冰皮下涌動的暗流在撞擊,不知道想了多久,他面露微笑:「別著急,我沒騙裴文卿。」
不對勁的氣氛被塵封,時書說:「什麼意思,你打算踐行新學派人的追求?」
「當然,我行在先,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謝無熾手伸到桶里撈起帕子,一寸一寸擦乾身上的潮濕,勾過褲子和衣裳,狼形的肩膀和腰腹攏回了清正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