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安穩鎮守在宅中的長老頓時坐不住了，想喊弟子前來滅火，可平時在他們前面阿諛奉承的弟子現在就仿佛聾了瞎了一樣，根本無人搭理他們。
看著這火勢，無奈之下，長老們只能嘗試自己出去，本以為是普通的火焰，可只是一碰觸，就燒疼了他們。
方昱初看著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長老心疼的撫摸著燒焦的部分，右手的食指束起放到了嘴前，上面自動燃起了一個青色的火焰，方昱初「呼」的一聲將它吹滅了。
雖然崔家人不怎麼樣，但是他家的火焰卻是足夠好用。又陰差陽錯的摻雜了一些蘇聽寒的靈力，方昱初用的順手極了。
長老們還在跨越著越來越大的火焰包圍圈，一旁的弟子們卻已經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忘憂石正展示著它的威力。
現在的天外天，已經全部變成了火海。而這一片天外天殿主住的大殿，卻是唯一沒被侵擾的地方。
方昱初將一直握在手心的月隱弓收了回來，和宋清川並排坐下，看著眼前的一片火海。
即使是令人厭惡的天外天，方昱初看著眼前的驚喜昂，卻也心中沒有絲毫的激動之情。看著這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弟子和長**同遭遇這一人禍，卻沒有半點悔意。
看著眼前的屋舍已經被燃燒了大半，方昱初也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心情了，一拉宋清川，這就準備兩個人一起啟程回銘霄宗。
就在這時，只聽到下方傳來一聲蒼涼而嘹亮的歌聲，但唱歌的話語卻不是修真界常用的語言。
隨著歌聲不斷地唱著，那種淒涼和憤怒越來越瘮人。晴朗的夜空突然多了不少烏雲，擠壓在一起，像是下一刻便會降下甘露，澆滅這場大火。
下面的血腥味也不斷地傳來，方昱初猶豫了一下，牽了一下宋清川的袖口，示意他等等再走。
躡手躡腳踏著屋檐走回到原來的地方，方昱初向下一望，卻正和一張瘮人的目光對上。
女子站在殿外的空地上，唱著不知哪裡來的歌謠，手中卻握著一把嶄新的銀刀。每唱一句，她手裡的刀子便會在天外天殿主的身上留下一處傷口，傷口處滴落的血液直接落到了土地上，每一滴血液流入土地，天上的烏雲便會更加厚重一點。
方昱初一時不知道究竟什麼算得上是更詭異的了。女子那陰森恐怖的目光一時在他心中無法忘卻。
方昱初沉默地將探出的頭收了回來，攔住了想要張望的宋清川。一拍宋清川的肩膀，努力保持著聲音的鎮定，「沒什麼好看的，我們這就走。」
說完就要向前走去，宋清川看著他僵硬的姿勢，以及就快同手同腳的步伐，搖搖頭，和方昱初剛才一樣向下探去。
只看到已經要沒有氣息的老殿主，剛才的女子已經沒了身影，但歌聲卻是若隱若無傳來。
宋清川看看奄奄一息的老宗主，伸手摸到了他交給自己的印鑑，嘆了口氣，還是好心幫了老宗主一把。
在老宗主期待的目光中，宋清川站到屋檐的邊緣，隨手找了一瓶粉末狀的丹藥，撥開瓶口，就站在屋檐上方隨意地向下一倒，也沒管老宗主的傷口能不能碰到，轉身就跟著方昱初而去了。
在宋清川視線的死角處，女子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看著宋清川沒有下來，本來姣好的容顏變得扭曲起來。
方昱初直接上了靈舟，看著一場暴雨澆滅了異火，卻沒能救得了天外天的那些弟子和長老。天外天就此名存實亡。
可直到半夜，方昱初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猛地一撩開頭頂上的被子，睡夢中浮現的卻又是那雙充滿著仇恨的眼睛。
宋清川聽到方昱初的呼吸變了，站在船艙門口，敲了敲虛掩著的門，沒等方昱初回應，直接推開門進來，在方昱初的床邊坐了下來。
擔憂地看著方昱初，「怎麼，又夢到那人了？」和一般已經修煉有成，在晚上通過打坐來休息的修士不同，方昱初還保留著在人界習慣，每晚都要在床上休息。
方昱初拉著宋清川的衣領，湊到宋清川的脖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他一直聞到的淡淡芳香，這才在噩夢中緩了過來。
「怎麼辦，我現在只要是一睡覺，就能夢到她那雙眼。」靈舟慢慢地向銘霄宗行駛著，不過短短兩天，方昱初整個人便已經被這一瞬間的記憶影響了。
縱使是宋清川，也只能盡力的通過轉移方昱初的注意力，讓他不再將心思放到那雙眼睛身上。
這是心病，他不該在當時逼方昱初一把，縱使知道天外天裡面都是一些欺男霸女罪大惡極之人，但方昱初突然背負那麼多條人命，卻也是承受了從未有過的心靈重負。
可此時的後悔，並不能改變什麼。宋清川看著方昱初在他懷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卻又不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