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烏景元瞬間就不淡定了,下意識仰頭望向了師尊,滿臉的難以置信。
「弟子,弟子願意!」沈渡江鄭重其事點點頭,「弟子願與景元合籍,此生定善待於他!」
可是烏景元不願意!
他立馬站了出來,在眾人面前張著嘴,兩手胡亂比劃,他想說,他和大師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大師兄是清白的!
他也不願意和大師兄合籍!
可他太著急了,手勢又快又亂,根本難以讓人看懂,更糟糕的是,師尊把臉撇開了,似乎故意不去看他笨拙的手勢。
「啊,唔……」他急得要命,跳到師尊面前,著急地去抓師尊的衣袍,然後更賣力地比划起來。
可是師尊不看他,一眼都不曾往他身上撇,還慢慢將衣袖抽了回去。
烏景元的心瞬間就空落落的了,兩手僵停在了半空中。
他聽見師尊冷漠地吐出一句:「那好,十日後便是你們的合籍典禮。」
以及孔鴻明驚訝,又有些陰陽怪氣的挖苦聲:「呦,那還真是委屈咱們大師兄了呢。」
「看把二師兄高興的,就差蹦起來了呢。」
緊接著,孔鴻明就開始恭喜大師兄,嘴裡說著什麼百年好合,不生貴子,還要隨什麼份子錢。
最後甚至把弟子們都喊了進來,在一片意味不明的祝賀聲中,烏景元慢慢往後退,一直退,直到退出了人群中心,然後,調頭撒腿就跑。
如同身後有鬼在追,一口氣跑出了大殿。
身後似乎有什麼人在叫他的名字,可烏景元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外面依舊下著大雪,方從大殿裡跑出來,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他猛然打起了哆嗦。
他渾然不顧外面冰天雪地,腳下踉蹌著,一頭鑽進了雪地里。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烏景元抱膝藏在裡面,哭了好久好久。
他不明白師尊為什麼不肯聽他解釋,又為什麼要隨手把他指給大師兄。
大師兄是很好,對他也很好,若真和大師兄結為了道侶,想來餘生會被照顧得很好。
可烏景元就是覺得不開心,不甘心,心口裡像是堵著石頭,又沉又硬,卡在他的肚子裡不上不下,快把他活活憋死了。
他好痛!
他哭了得有大半個時辰,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冒著風雪回到了自己的房裡,把鎖起來的小匣子捧出來,卻怎麼都找不到鑰匙了。
情急之下,竟直接揮起拳頭猛砸過去。
嘭的一聲。鎖斷了。
鮮血濺在了匣子上。
烏景元哆嗦著手,從裡面拿出了小哨子,又悄悄下了峰去。
他來到了道場,在曾經師尊傳授他劍法的一棵海棠樹下站著,鼓足勇氣吹響了小哨子。
師尊現身了。
他哭著撲了過去,重重撞在師尊懷裡,兩手緊緊揪著師尊的衣襟,哇啦哇啦的,祈求師尊不要把他許配給大師兄。
可師尊沉默良久,見他沒什麼事,便將他推開了。
很快就消失在風雪夜。
烏景元不死心,再一次吹響了哨子。
他在雪地里寫下,「我不願意」四個血淋淋的大字。
可師尊每一次,來了看他沒事,就會立馬轉身就走,一直吹了十八次哨子,師尊也來了十八次。
第十九次時,師尊告訴他,此意已決,斷然不會更改,還讓他回小師叔那裡去,安安心心養傷,十天後和沈渡江行合籍之禮。
整個過程,師尊都冷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烏景元寧願師尊沖自己發火,大聲訓斥他不知廉恥也好,就是別這麼雲淡風輕的,就仿佛對他一點都不在意,也一點都不在乎了。
這會讓烏景元覺得,此前種種都不過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