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合籍,自然少不得擺席,席面上自然有酒,也不知誰飲了雄黃酒,此刻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氣。
寧書幾乎快要維持不住,顯露原型了!
顧瀾夜見狀,心裡一急,立馬起身要上前阻攔。
可他慢了一步,就聽砰砰兩聲,方才還旗鼓相當,角力爭奪道侶的兩個年輕人,雙雙被一股強盛到無法抗拒的靈力,震得甩開了手,往後連連倒退。
向四面八方溢出的靈力,如同煮沸的開水,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大殿之中,豈容你二人公然放肆!」
蒼溪行束手而立,正好擋在烏景元的身前。
語氣陰沉刺骨,周身的寒意如同化作了實質,在場諸人都為之一驚,紛紛神情大變。
寧書距離最近,自然所受威壓最重。
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蛇體的骨骼,在這種凜然的寒意籠罩之下,隱隱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仿佛鏽跡斑斑的鐵條,稍微動一動,就有可能斷裂成幾截。
快維持不住人形了!
得逃!
寧書咬緊牙關,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往後倒退,迅速遠離師伯。
可下一刻,他的手腕就驀然被一隻鋼筋鐵骨般的大手,狠狠鉗住了,師伯的聲音又低又沉,似從牙縫裡一字一頓擠出來的:「我允許你提前離場了麼?在你眼裡,師尊只是你用來行禮叩拜的活|體神龕?」
「……」
「行禮行得那般乾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你已經改變了心意,對麼?」蒼溪行忍不住問出了口,嘴裡都隱隱嘗到了血腥味。
既然烏景元能那麼坦然地跟沈渡江行結契禮,那麼跟師尊……
「呃,唔……」
寧書忍不住發出了吃痛的悶哼。
很低很低。
可蒼溪行還是瞬間察覺到了異樣,神情驟然驚變,越發用力地攥緊對方的手臂,一揮衣袖。
面前少年的身影,在一片光芒中發生了變化,最終化作一條小青蛇,被他緊緊攥在了掌心。
「師兄住手!」顧瀾夜急不可耐地伸手阻攔,「別掐別掐!那是我家書書!」
「居然是你?」蒼溪行竟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動怒。
驀的,他想到了什麼,瞳孔瞬間就驟縮成了綠豆大小,如地震般的顫動,聲音和呼吸似乎都被冰凍住了,「說,你把景元藏到哪裡了?!」
————
「這鬼天氣!都二三月了,怎麼還下雪?」
「老一輩人說,瑞雪兆豐年。」
「年早過了,還年年年的,再這麼下去,咱們還咋做生意啊?」
在窮鄉僻壤的小鎮子上,年輕的夫妻早早起了身,男人打開了店門,站在門口,望著路面上過膝的積雪,沉沉嘆氣。
身後的女人正動作麻利地把板凳放下來,聽著自家男人的抱怨,時不時應一句。
「前天晚上來咱們店裡沽酒的那個客人,也不知怎麼搞的,死了!我就說那麼晚了,天寒地凍的,早點打烊回家看孩子,你非不聽!還爛發什麼善心,給人灌了半葫蘆米湯,這下好了,人死了,死的地方離咱們店那麼近,可別纏上咱們了!」
女人聞聲抬了抬頭,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忍:「話也不能這麼說,大冷天的,我看他衣衫單薄,淋了一身的雪,凍得哆哆嗦嗦來店裡,連句話都不會說,比劃半天就為了討口吃的,年紀又那么小,多可憐啊。」
「哼,你看誰都可憐!」男人嗤的冷笑,「我昨個去看啦,他們說是摔死的,脖子都斷了,趴在雪地里凍得梆|硬,旁邊全是血,死得倒是慘。官差扯開擋臉布一瞧,丑得都沒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