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姿勢閒散,與其說是坐在高位上的,不如說是倚靠在上面,伸腳踩男人膝蓋的動作,看起來是那樣熟練又自然,宛如一隻傲嬌的貓。
可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把小魔頭當貓看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副艷如妖鬼的皮囊背後,藏著一個猶如才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羅剎。
但凡有誰敢招惹他,那麼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小孩兒,叔叔之前怎麼教你的?」
烏景元邊玩弄腳下的男人,邊抬起濃墨渲染般狹長深邃的丹鳳眼,斜斜睨了張思故一眼。
明明語氣聽起來溫柔似水,卻讓張思故不寒而慄到在他父親懷裡瑟瑟發抖起來。
連緊咬的牙齒都咯咯打起顫了。
「說話。」烏景元單手支著太陽穴,長飛入鬢的眉毛微微蹙著,顯出了一絲不耐煩。
幾乎同時,張思故就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起來。
最先難受的,當然是他身後還沒有痊癒的傷,以及曾經被小魔頭窺探過,並且不屑一顧到用冰冷的長鞭,狠狠鞭打過的隱|私。
小魔頭曾經對他的隱|私,做出過無比尖酸刻薄的評價,說他是不男不女。
緊接著感到難受的,就是他的氣海。
張思故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氣海丹田,像是突然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並且在對他持續施壓,似乎只要他說錯半個字,就會當場將他苦修了十來年,好不容易才修煉出的金丹,一把狠狠捏碎成齏粉!
巨大的恐懼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間將張思故淹沒了。
哪怕他躲在他爹的懷裡,也依舊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安全感,身體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卻又被他爹死死禁錮住。
「你怎麼了?」
「思故!」
張子隱怒火中燒,衝著小魔頭吼叫,「你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父債子償啊。」烏景元懶懶散散地說,「這可是令郎親口說的呢。」
「我與你有何仇怨?你竟如此迫害我兒!有本事就衝著我來,放過我兒!」
「那自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烏景元輕輕一笑,思緒瞬間就飄回了過去。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張子隱曾經背棄了他們之間的友情,縱容自己的未婚妻對烏景元潑髒水,害他被人恥笑。
還在兩人之間,選擇了那個所謂的未婚妻!
可張子隱不明白。
他根本猜不透小魔頭到底想做什麼,也無力阻止什麼,只能更用力地抱緊他的孩兒,手掌拍打他的面頰,一聲比一聲急促:「思故,思故!你快醒醒,快看看爹!思故!」
這兩聲厲呵終於將張思故的神智拉了回來,他跟個孩子一樣,對著他爹苦歪歪地咧嘴,剛打算發出哭腔,小魔頭的下一句話,就直接將他的哭聲和眼淚,一併堵了回去。
「你的眼淚怎麼那麼賤呢?跟屋檐下的雨水一樣,說落就落?」
烏景元沖他揚了揚唇角,空出的一隻手慢慢抬起,五指收攏又張開,他對著空無一物的掌心,輕輕吹了口氣。
臉上浮現出了一種令人膽寒的甜膩笑容,美得驚心動魄,也駭人至極。
張思故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再也受不了這種壓迫了。
不顧他爹的阻攔,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咬著牙,揚手給了自己重重兩巴掌,邊打邊嗚咽著說了句:「對不起,魔尊叔叔,我知道錯了……」
打完之後,他就垂首跪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動。
羞憤到了極致,連額發遮掩下的瞳孔都開始地震了。
「思故,你——!」
張子隱大驚失色,下意識伸手去拉他兒子起來。
他覺得太丟人了,邊拉拽,邊推搡,似乎覺得兒子是被蠱惑了,所以才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可張思故根本不敢站起來。
生怕自己的金丹在瞬息之間,就被小魔頭隔空狠狠捏碎掉了。
本來他娘死得就早,爹又不怎麼疼他。
如果再淪為了廢物,那麼他在天道府哪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那他豈不是要淪為第二個烏景元?
天之驕子跌落神壇後,會遭受什麼樣的冷眼和嘲諷呢?
烏景元就是最好的例子!
烏景元笑問:「小孩兒,跟你爹說說看,不聽話的孩子會被大人怎麼教訓?」
張思故不吭聲,跪在地上一直抖個不停,被逼急了,才會囁嚅著求:「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多嘴……我已經打過自己了,魔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