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瘋了!
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沈渡江心如火燒,覺得定是那小魔頭使了什麼邪術, 才讓師尊現如今這般離經叛道!
一口氣就奔上了紫竹峰, 輕車熟路就來到了小師叔的寢殿。
可才抬手要敲房門,沈渡江就被房裡傳來的動靜驚得愣在了原地。
「呃,書書, 為師方才餵的真是白水啊,又不是那什麼藥, 你怎麼又, 又這樣?」
「算了, 別咬那麼緊啊,哎呦呦,我這個老腰啊。」
小師叔黏膩的語調, 像是在糖漿里攪合過了,刺得沈渡江一陣毛骨悚然,神情驚慌,等他再回過神時,已經鬼使神差輕推房門,透過縫隙入眼可見一人一蛇緊密纏繞著,有床不好好躺,偏歪在鋪了厚厚一層羊毛氈的地上。
小師叔發冠歪斜,青絲散亂。
藏青色的道袍松松垮垮掛在臂彎間,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片清涼瑩白,像極了炎炎夏日浸泡在寒潭裡的冷玉。
細長筆直的雙腿被玉色綢褲緊緊包裹著,似被什麼神秘力量拉扯著,一寸一寸往更隱秘的角落裡拉扯。
滿殿瀰漫著一股說不清的黏膩氣味!
縱然沈渡江再如何未經人事,也能從男人和男人交織成一片的喘|息聲中,窺探出個大概來。
腦子裡驟然轟隆一聲就炸開了,天與地之間似乎瞬間就蕩然無存。沈渡江眼冒金花,頭昏腦漲,不知自己是怎麼逃也般地下了山,連靴子都跑掉了一隻,也渾然沒有察覺到。
難道小師叔和寧書也中了小魔頭的邪術?
還是說,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根本還沒有逃出小魔頭的幻境,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從一個虛假的,進入了另外一個虛假的空間?
沈渡江驚慌失措到了極致,僅憑著一口怨氣奔至了山門,一路上遇見的弟子,原要同他行禮打聲招呼的,可一見他如此驚慌失態,就各個怔愣在了原地。
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渡江闖下山門,慌亂間竟然連御劍都不會了。
沈渡江二指夾著一張傳送符,將自己傳至了與君山山腳,他急需要去見相勻大師,請這位昔日問仙宗的長老出面主持大局!
誅殺小魔頭,為師祖和小師弟報仇雪恨!
喚醒師尊,小師叔,還有寧師弟的理智!
否則整個問仙宗都將被小魔頭統治!後果不堪設想!
相勻大師似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竟早早派了小道童前來接應。
沈渡江近來神思耗損,接連受驚,神色自然慘澹,但還是強忍著,與小道童行了個同輩禮之後,說明了來意。
豈料小道童聞言,邊還禮邊惝然道:「師兄來遲了,家師早在半年前就已駕鶴西去。」
沈渡江大驚失色道:「竟有此事?!」
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沈渡江原本還能強撐著,此刻就跟被抽——幹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一樣,再也堅持不住,腿腳一軟,竟差點跌倒在地。
幸而小道童及時出手攙扶了一把,道了句:「師兄,小心腳下。」
沈渡江神情愣愣,耳邊嗡嗡作響,忍不住揚起頭來,望著面前一節階高可入雲的長階,竟第一次覺得登山路是這樣難行,高到他一眼望不到頭,好像用盡全力也走不到盡頭了。
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第一次來與君山做客,還是同師尊和景元一道兒來的。
那時候下著大雪,積雪把上山的長階都鋪成了一條沒有任何紋路的平道。
沈渡江年歲不大,景元更是小的像根青澀稚嫩的蘿蔔一樣,乖乖巧巧地跟在師尊身後,一腳一個印子,師兄弟二人明明都凍得要死,卻愣是咬牙堅持著。
不知不覺都擠到了師尊身邊。
可奇怪的是,一向清冷得像是冰塊精雕細琢成的師尊,竟也是有溫度的,越靠近越覺得溫暖。
一點都不像尋常那樣古板冷漠,也沒有推開兩人,而是一手牽著沈渡江,一手牽著烏景元。
等漫天飛舞再落下來時,竟沒有一片雪花能觸碰到二人的身體了,仿佛天塌下來了,只要有師尊在,就壓不到他們分毫。
可現如今天沒塌,可師尊卻塌了。
沈渡江不由悲從中來,竟伏在比他矮半個頭的小道童肩頭哭得泣不成聲。
他真是沒用!
從前沒有保護好景元,如今師尊被小魔頭迷惑至此,他依舊無能為力!
小道童雖有驚疑,但並沒有將人推開,等沈渡江稍微緩和了些情緒,才將相勻大師留下的錦囊拿了出來,起手道:「無量天尊,這是家師所留,是否能勘破其中玄機,只能看沈師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