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艱難地吞咽起口水,連頭也不敢抬,卻在看清碗裡多出來的菜是什麼時,嚇得差點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竟是今日蒼溪行從外獵來的野鹿的腎臟!
驚得他差點把碗都摔出去。
「怎麼,你不吃麼?」
烏景元笑容燦爛,從另一盤菜里,夾出了一隻沒來得及生出來,直接胎死腹中,被熱油下鍋了的雞卵。
整顆放入了口中,葷香濃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這野味可真新鮮啊,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吃母雞肚子裡的雞卵,比生出來的更嫩。」
少年把頭垂得更低了,一抹紅艷早早就爬滿了面頰,一直蔓延至了耳垂。
外面大雪紛飛,壓斷了樹枝,發出了嘭的一聲響。
蒼溪行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平靜地用完了飯。
飯後,他像往常一樣,先燒水給烏景元洗澡,然後再用剩下的熱水,把換下來的髒衣服洗乾淨,晾曬好之後,就熟練地摸上了床。
可才沾到床榻的那一刻,蒼溪行就察覺到了什麼,柔聲問:「白天我出門的時候,兒子又進來了?」
「嗯。」烏景元眯著眼睛,光明正大承認了,還笑了笑,「他的性子太木訥了,不會說話,又沒有朋友,這樣可不成。」
蒼溪行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烏景元的臉,淡淡道:「你是生養他的母親,可不是他的朋友,也不要和他做、朋、友。」
烏景元睜開眼睛,挑釁似的對上了師尊的眼睛,唇角微微揚著,流露出了一抹嘲弄之色。
既不答應,也沒有反對。
迎接他的,自然又是一場無休止的侵|犯。
好像非得把烏景元活活|操|死,才能稱心如意。
事後,烏景元提了個要求,將被鐵鏈鎖住的纖細手腕,伸給師尊看,還故意用軟軟的腔調說:「能不能幫我解開……呀?」
尾音加了個「呀」,這樣聽起來更乖,也更單純無害。
蒼溪行垂眸,盯了他半晌兒。
面容平靜地道:「你叫我什麼?」
「夫君呀?」烏景元語氣更軟,衝著師尊甜甜一笑,還將半邊身子都倚靠在師尊身上,嘴裡吐出一串一串好聽話來,「我最喜歡夫君了,夫君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此生能和夫君在一起,我別無所求了,為夫君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
蒼溪行眼底翻湧著溫柔,勾唇微微一笑,伸手就輕輕點上了他的鼻尖。
明知如今的徒兒口蜜腹劍,就是個十足十的小騙子,還是心甘情願被他矇騙。
伸手摸上了鎖鏈,蒼溪行也學著他的口氣,說:「那給你解開,有什麼好處呀?」
「……」
烏景元嘴角不動聲色地抽搐起來,他加尾音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乖覺順從,可這老東西學他怎麼個回事?
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烏景元覺得耳朵被什麼髒東西沾染了,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耳垂,緊接著又將耳朵反覆壓倒幾次。
突如其來的刺撓動作,看起來像是憋著滿肚子壞水,隨時會跳起來撓得人滿臉血淋淋的野猴子。
蒼溪行不急不緩地,指間輕輕挑起鎖鏈,發出清脆的嘩啦響,等徒兒刺撓到開始撓自個兒的脖子了,才又問:「沒有好處的話……為夫是很難辦的呀?」
……
又他媽是該死的「呀」!
怎麼聽著這麼刺耳,這麼欠揍呢?
烏景元只覺得渾身上下冷颼颼的,無意識地雙臂環胸,掌心在胳膊上來回搓了幾下。
當他再度抬眸時,剛好就對上了一張笑意吟吟的臉!
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這個該死的老男人,就是故意用這種幼稚的小把戲來作弄他!
可他真的想解開這副鎖鏈,想重獲自由,哪怕只是一點點,片刻的自由也好!
不管是生,還是死,都是他今生的命數了,他不想連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都沒有!
只要解開鎖鏈,他就能毫無顧忌地逃跑了,再也不用擔心大師兄會受他的牽連!
可面對著師尊灼熱又凌厲的眼神,烏景元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鬼使神差說了句:「那,那我聽憑夫君處置……」
此話一出,蒼溪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眉梢眼角都蘊含著熱烈的欣喜,看樣子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