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面無表情,打斷了陳母沒說完的話,「我讓你出去,你聽不懂嗎?」
「不要讓我重複第三次。」
陳母一臉委屈,但看兒子的表情,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把沒說完的話咽了進去。
她其實還想說,怎麼就這麼巧,她一推,金荷的孩子就沒了。
不會是金荷為了陷害她,故意的吧。
但此刻自己兒子就在氣頭上,陳母有再多話,也只能先忍著。
陳俊腳步有些踉蹌,他身體僵呆地握住了金荷的手。
她的手怎麼就這麼涼。
金荷睜開眼,往日裡神采奕奕的一雙眸子,此刻一片灰敗死寂。
陳俊聲音沙啞,細聽還有幾分顫抖痛苦,「小荷……」
金荷把手抽回,目光沉痛地看著天花板,「陳俊,我們離婚吧……」
心臟傳來撕裂的疼,金荷很想忽略,可是卻忽略不了。
好疼,怎麼會這麼疼。
陳俊身體晃了一下,用力攥住了金荷的手腕,在她纖白的皮膚上箍出一片紅。
「小荷,你說好的不會不要我的。」
「別走好不好,如果我做錯了什麼……」
金荷搖了搖頭,「是啊,我是說過,可是我累了。」
她眼睛通紅,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就在昨天,這裡還孕育著一個未出生的小生命。
「陳俊你知道嗎,我對這個孩子的期待,一點都不比你的少。」
「我給她做了好多衣服,我每天都在想,孩子出生後,到底是像你還是像我。」
可是她等了那麼久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是被陳俊的母親親手害死的。
陳俊臉色發白,緊緊地抓著金荷的手,死也不想放開。
她是他費勁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娶到的人。
他怎麼能放手,怎麼捨得放手?
「小荷,我不離婚……」
金荷直直地盯著他,結婚之前,她只是圖他這個人。
卻沒有想到,他的家庭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那我的孩子怎麼辦?陳俊,我問你我的孩子怎麼辦!」
她眼睛赤紅,用力甩開陳俊的手,「是你媽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能把我那個被害死的孩子還給我嗎?」
「還是說,你要把你媽殺了給我的孩子抵命啊?!」
金荷情緒激動,聽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可是只有當過母親的人才知道。
失去孩子究竟有多痛。
「陳俊,你明明什麼都辦不到,又為什麼要繼續跟我耗著呢?」
失去孩子這個坎,在她這裡,是過不去的。
她自己心裡清楚。
無論如何,這個坎也過不去。
金荷閉了閉眼,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陳俊,你放過我吧……」
陳俊只是再次抓緊了她的手,「可你至少,讓我照顧你過完小月子。」
金荷把手抽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嘴角一扯,「不用了,我怕你媽恨毒了我,趁你不在往我的飯菜里下毒。」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媽剛才是不是想說,我是故意把摔下去的,保不齊她還想說,我早就知道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故意把借她的手,把孩子弄掉。」
「陳俊,我之前就知道你媽對我的惡意,我不是看不見,只是因為你,我全都忍下來了而已。」
她用那雙死寂的眼眸看著陳俊。
「如果你對我和孩子,還有那麼一點愧疚的話,就放過我吧,你們家我待不下去。」
陳俊閉了閉眼。
她既這麼說,他又還有什麼辦法讓她留下呢?
陳俊的聲音有些抖,「好……」
金荷跟陳俊還是離婚了,儘管陳家親戚努力勸說,就連金父金母都勸她離婚不是鬧著玩的,要金荷慎重。
金荷也還是跟陳俊離了婚。
隨著這兩人離婚,村裡的傳言,又換了風向。
「你說陳俊他媽怎麼想的,居然親手把自己孫子害死了,誰都知道懷孕的女人要處處小心,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肯定是故意的,我知道一點東西,陳俊他媽,懷疑金荷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陳俊的,所以處處找金荷的茬,還害死了金荷跟陳俊的孩子。」
「嗤,這老太太腦子是不是有一點問題啊,金荷之前還在鎮裡當音樂老師,自從嫁給陳俊之後,連班都沒上,平常連門也不出,這婆媳倆天天擱一塊住著,她就是想偷人,那也得有機會啊!」
「誰知道她怎麼想的,我要是能娶到金荷這麼漂亮的媳婦,我媽能把金荷供起來,陳俊他媽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前我還覺得陳俊挺好的,大小伙子白白淨淨,人也斯文,沒想到他媽居然是這樣的人。」
「這金荷一跟陳俊離婚,說媒的人就上門了,陳俊就不一樣了,他媽那樣,有哪個女孩願意嫁給他啊!」
先前在背地裡嘀咕金荷的人,仿佛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他們化身為正義使者,在走街串巷時,開始義正言辭地批判起陳母。
言語間都是對金荷打抱不平。
金荷出了小月子,就回到原來的學校上班了。
還是做音樂老師。
但美術也是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