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我驚恐極了,忍不住說:「大哥,我超需要這份工作的,不能因為咱倆認識,你就舉賢避親,不讓我干昂。」
「……舉賢避親好像不該用在這裡,」 紀文軒終於是被我逗笑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想再僱傭一個保姆幹活,然後讓你留在我身邊,但工資召開呢?」
「有,」我回答得斬釘截鐵,「我知道你想扶貧想對我好,但我不能接受這種天下掉餡餅的事兒,我好好照顧你,干好保姆應該幹的事兒,這樣才能理直氣壯地拿工資。」
「但我不想讓你太勞累。」
「幹活拿錢,你讓我不幹活就拿錢,我心累。」
我和紀文軒對視了十幾秒鐘,最後還是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紀文軒選擇了讓步,他說:「好吧,按你說的去做。」
我露出了一個特開心的笑容,大聲說:「我去做飯了,你想吃什麼,你說。」
「萌萌,你加油,」紀文軒笑了笑,「我不愛吃的那幾樣,你都知道。」
我還真的知道,也還真的記得。
紀文軒這個人很討厭咬任何不好咬的東西,因此芹菜、蕨菜以及各種根莖粗硬的菜都不愛吃,蓮藕、海帶以及筍要看做法,硬的也不吃,肉類的話,鴨肉、驢肉和狗肉是不吃的,魚類是不愛吃草魚,他嫌棄刺兒多,帶殼的海鮮吃得也不多,因為懶得剝……
林林種種,反正一堆東西都不吃。
我的記性還不錯,腦子裡形成了一個虛擬的「紀文軒不吃清單」,然而,我拉開那個過於巨大的冰箱後,才發現裡面裝的絕大部分食材,竟然都是紀文軒不愛吃的菜。
那一瞬間,我覺得採購的人一定是故意的,結合昨天碰到的那個只說了一句話的年輕人,我已經腦補了一部紀文軒是被迫害的小可憐的劇情了,甚至有點想直接出門問紀文軒要不要報警——畢竟他的腿是因為車禍而損傷的,那場車禍,大概率不是偶然。
但想到剛剛我詢問時,紀文軒巧妙地繞過了話題,就知道他不想提起這個,我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挑挑揀揀著食材,準備給他好好做一頓飯。
我蒸了大米飯,做了可樂雞翅、紅燒牛肉,酸辣土豆絲以及清炒荷蘭豆,最後做了菠菜雞蛋湯——我當然知道營養學上來講,菠菜最好不要和雞蛋一起做湯,但我喜歡,紀文軒也喜歡。
我把所有的飯菜都端到了餐桌上,然後過去叫紀文軒吃飯。
紀文軒神色如常地對我說:「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我推你去。」
我摘下了圍裙,直接沖紀文軒走來,走近的時候,才聞到了腥臊的氣味。
「抱歉,我失禁了,你去叫護工來吧,號碼就在電話旁邊的記事本上。」紀文軒又閉上了雙眼,看起來很平靜,但我發現他又死死地攥住了輪椅的把手。
我的腳步沒有停,徑直走到了他身邊,然後很自然地推著他的輪椅,問:「洗手間在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