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我以為他把衣服掛在某個衣架上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六排衣架,說:「都是給你的,是你的尺碼,我不會退的,你收下。」
「……」
我在這一瞬間,差點氣笑了,很想寫一篇文章,名字就叫《論碰到一個腦迴路清奇的僱主有多無奈》。
「多少錢?」我忍了又忍,最後擠出來這麼一句。
「什麼?」紀文軒愣了一下。
「我問一共多少錢,我做個分期,按月從我工資里扣。」
「我送你了。」
「但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紀文軒像是真的很疑惑這個問題的答案似的。
「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麼要收你一堆特別貴的衣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帶了一點怒氣了。
「你是我的朋友。」
「就算親兄弟也要明算帳。」
「你是我僱傭的男保姆。」
「我也只是你的男保姆,你給我發工資就夠了,為什麼要給我買衣服?」
最後這句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紀文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了頭,竟然不說話了。
我重重地呼吸了幾次,過了大概七八分鐘,才把胸口的火壓下去,重新變得平靜起來。
我沒有那麼生氣了,再一看紀文軒低頭不語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剛剛做的或許有些過分了。
他只是想給我買衣服而已,他只是想對我更好一些,他只是太有錢了、沒有鋪張浪費是不對的這種意識而已。
我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試圖找一個折中的方式。
我說:「這樣,我選幾件衣服,我也不給你錢了,其他的咱們退了,好不好?」
「不好。」紀文軒低聲說。
「……那你想怎麼樣?」
「都給你。」
我在原地轉了個圈,繼續試圖溝通。
但我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他繼續說:「如果你不要的話,我會把它們全都丟掉的。」
「……你能不能別這樣?」
「我想讓你擁有一切好的東西,」紀文軒抬起頭,眼睛裡竟然帶了一絲憂鬱和難過,「你可不可以滿足我的心愿。」
他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差一點就答應了。
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
但我總歸是當過社畜的人,凡是當過社畜的人,都很清楚,當老闆發出試探的時候,最好從第一次開始,就不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