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雲驚得往後退兩步,小聲道:「對不起。」
「有什麼要對不起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燕飛光低頭看她。
他只能看到她的腦袋頂,她總是低著頭,沒有與他有過任何的視線交匯。
「我醒了,就把你送回房間了。」燕飛光身上披著長袍,已看不出來受了傷。
「好,謝謝。」沈曼雲應。
「我該謝謝你才是。」燕飛光的聲線低沉,語氣有禮卻帶著無法逾越的距離感。
「嗯……」沈曼雲眨了眨眼,她沒有提燕飛光身體的異常。
他原本就不打算告訴她這個秘密,自己這樣會不會惹得他不開心。
「我不會說出去。」沈曼雲斟酌著用詞,她一字一頓說道。
「以後如果你還受傷了,可以……可
以來找我嗎?」
「以前那樣躺一晚上就好了。」燕飛光說。
他轉過身去,像是要離開。
沈曼雲的眼睫失望地垂下,她想,他果然無視自己的後半句話了。
身為局外人,她又怎麼可以試圖接近他的生活呢?
沈曼雲慢慢往後退去,她打算收拾一下就回去。
那邊門外的燕飛光已轉了回來,他手中捧著一個白瓷碗,碗裡盛著粥。
燕飛光把粥遞給沈曼雲,她下意識用雙手捧著了,粥很暖卻不燙,被他的手捂到熨帖的溫度。
「好。」燕飛光對她說。
「啊……」沈曼雲看著碗裡的青菜與肉絲問,「好什麼?」
「以後去尋你。」燕飛光自己也捧起一碗粥。
「不過你該去找星闌練練身體,我很沉。」燕飛光說。
「哦,好啊。」沈曼雲攪弄著碗裡的粥,她輕輕笑了起來。
她又能幫助他了,燕飛光救了自己,還給自己找了新職業,現在她終於能回報他了。
兩人並肩坐在廊下喝粥,中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沈曼雲嘗了一口他給自己的粥,口味極好,
米粒被熬得軟糯,輕輕一抿就爛乎了,還有其他食材帶來的鮮甜滋味。
這是她吃過最美味的食物,比街道盡頭的那家小餐館的手藝要好上許多。
沈曼雲不會做飯,她之前也都是去外邊吃飯。
她在想,這是誰煮的粥,莫非是燕飛光?
「你煮的?」沈曼雲問。
「嗯。」燕飛光吃飯的速度很快,手裡的一碗粥很快見了底。
「很好吃。」沈曼雲慢悠悠吃著說道。
「不過是尋常的口味。」燕飛光又盛了一碗。
他吃飯時與沈曼雲一樣,幾乎沒有聲音,當他們不對話時,這裡就安靜得可怕。
可沈曼雲卻很享受現在的狀態,她感到一種莫名的熨帖。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認真地吃一頓飯,而不是為了完成給自己身體補給能量的任務。
「還要去醫館再看看傷嗎?」沈曼雲吃完了,瓷勺不小心碰到碗沿上,發出「叮——」的一聲。
「不用,已經好了。」燕飛光倒沒有騙沈曼雲。
他的身體好得驚人,致命傷治好之後,其餘傷處很快就會癒合。
「碗給我,我去洗洗。」沈曼雲朝燕飛光伸出手。
燕飛光的視線落在她的掌心與拇指的薄繭上,而後他的視線上移,看到了沈曼雲低著的臉頰。
他將空碗放在她的手上。
沈曼雲認真洗了碗,她發現燕飛光宅子裡的廚房到處都有長年使用過的痕跡。
想來他一貫是自己照顧自己,像個普通人。
忽然,院外飛來一隻白鷹,它撲騰著翅膀落在燕飛光面前,朝他舉起自己的鳥爪。
鳥爪上綁著一封信,燕飛光取信,直接拆開了它。
他低頭看信,看著看著,沈曼雲發現他周身仿佛都亮起暖融融的光了。
他因為這封信,連情緒變得柔軟。
信是何人寄來,不用想都知道。
白鴞乖乖走進院裡的大籠子裡休息,沈曼雲想到自己撿回來的那朵暮蘭。
她發誓一定要把女主丟了那朵花的秘密埋藏在心底,一點也不要被燕飛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