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沉默一會,終於鬆口:「好,我知道了。」
江在寒高中畢業來R大,踏進校園第一天是秦立接的他,之後的七年秦立和秦媽媽沒少照顧他。
他可以對秦立說不,但他沒辦法對溫柔慈愛的秦媽媽說不。
***
秦立不到十歲隨父母移民,雖然後來沒考上R大,但從小在父母開的餐館玩,畢業後在R大信息處工作。
不是R大人,勝似R大人。
剛來那會,R大中國人很少,秦立深切體會過無法融入的忐忑和孤獨。所以現在格外照顧同胞,熱衷於安排各類聚會活動。
「開學、期末、端午中秋除夕元宵是必須要聚的,」單馬尾學姐出來接符確和周明遠,「有段時間,秦立喪心病狂到連植樹節都不放過!」
場地是租借的,原本是個同鄉會活動中心。地方挺好找,不過今天傍晚雨下得大,秦立讓他們停到樓後面有頂棚的小停車場,幾個學長學姐怕新生走錯,出來接人。
主廳有幾個人在布置裝飾。
符確一眼看見了側後方的江在寒。
江在寒今天穿了件夜藍色的緞面襯衫。
沒系領帶。
領口那顆白玉色的紐扣沒扣,露出的脖頸修長白皙。
他真的很白,符確不禁感嘆。
白得有點不近人情了。
符確想起周明遠說的那個傳聞。
江在寒正往牆上貼趣味問答貼紙,抬著一隻手臂,襯衫的布料因為這個動作貼緊腰線。
一定有規律的飲食和鍛鍊,符確視線落在環腰那道褶皺上,儘管背薄腰窄,卻隱隱能看到優美的肌肉線條。
學霸還挺注重形象。
「眼珠子要掉出來了嘿,」方菲在符確眼前揮手,「別看了。」
她喚了聲江在寒,江在寒轉身走過來,同方菲問候兩句。
方菲簡潔介紹:「今年的新生,周明遠,你們系的;符確,商學院的。」
周明遠臉色尷尬。
才來就曠課,雖然昨天突然收到江在寒的郵件,讓他補張假條,不算曠課,但總歸不是什麼美好開局,以後怕是要低開瞎走了。
江在寒什麼也沒說,像第一次見面一般自然地打招呼。
周明遠暗暗鬆了口氣。竊喜江在寒給他留了顏面。
「對了,符確同學,」方菲把江在寒拉得離符確更近一些,對江在寒說,「也是深市的。」
江在寒抬眼,長而密的眼睫顫動,望著符確。
他應和著低聲說了句:「是嗎。」
學霸好愛演。
符確暗想,他們的關係,何止是同鄉。
人多,他也配合一下好了:「呀這麼巧!江教授,咱倆可太有緣了!」
江在寒臉色沒有他那麼欣喜愉悅,只淺淺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其實我是靄里的。不算深市。」
「聽說都劃作深市的一個區了,怎麼不算。」方菲沒注意他的神色,低頭看簡訊,「不到一小時車程吧?喲,秦立讓我去搭把手,你倆隨便逛逛,後邊那個屋有籃球架桌球撞球桌,可以玩。我去廚房看看。」
符確和周明遠乖巧道:「學姐,我們也去幫個忙吧。」
「不用,都是外頭定的菜,」方菲語速快,走路也快,行動如風,「你倆玩去。」
江在寒手裡還拿著貼紙、膠帶、剪刀,立即說:「我去把這些貼完。」也走了。
很明顯,符確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背影默默想,他在躲我。
***
符確象徵性地四處轉了一圈,趁著周明遠跟人閒聊,自己回到主廳。
兩排長桌已經拼好了,鋪上了一次性桌布。
江在寒從偏廳往這邊搬椅子。椅背背他夾在右臂和身體間,左手只輕輕搭在邊沿。
「江教授,」符確上前,「我幫您搬吧。」
「謝謝,不用。」江在寒沒鬆手,「新生不用幹活。」
符確直接接過靠背椅,「我來吧,你左手是不是不舒服啊?」
上課那天他就發現了。
「沒有。」江在寒手中一空,沒跟他爭,也沒停留,掉頭去搬另一個。
符確擺好椅子追著他跑到另一間屋子。
「你看你這人,不舒服就不舒服唄,有什麼好逞強的。我們打球經常受傷,不丟人。校醫院有個醫生專治這個,特厲害,我朋友昨天剛去看過,靠譜!回頭我發給你。」
江在寒不說話。
像是在自證,這回一手一把椅子從符確身邊走過去。
符確:……
學霸還挺要強。
「江在寒,」這一角暫時沒有別人,符確抓緊時機:「我昨天發的郵件你收到了嗎?給個聯繫方式吧?咱們聊聊。」
江在寒聽他突然換了稱呼,一愣。
他轉頭看符確,後者望望四周確認沒人又回視他,眼神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