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狀況是陌生的。
不應該的。
「是,」江在寒在沉默片刻開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坦率地說,「我是這麼對季川說的。」
!
「你說你有婚約?!」符確頭皮發麻,不由地伸手拉住還在往前走的江在寒,傾身湊近,反覆問:「你有婚約嗎?真有婚約?」
那為什麼裝作不認識?
等等——
如果江在寒真的是耍他試探他欲擒故縱他,那不正表示江在寒在乎他?!
按照江在寒的性格,如果他對婚約沒興趣,一定第一時間要求解除婚約,都不會等符確來找他。
但他沒有。
或許……
本來對婚約沒興趣,但反正兩人異地,不提就當沒這回事。後來符確追過來,他發現符確不但擁有萬里挑一的外貌,鳳毛麟角的才華,還有十分有趣的靈魂和無可挑剔的人品。
他被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一切都說得通了!
符確短短几秒頭腦風暴不知吹死了多少腦細胞。
得出答案的符確激動地發抖,他清清嗓子,想說:
既然如此,讓我們馬上開始這段感情吧。
沒料到江在寒先答道:「真的有婚約。」
是是,我知道。
「年紀比我小,還在國內讀書。」
就兩歲,這書讀不讀吧,不太要緊。你要是喜歡,我現在就輟學當霸總。
「是長輩定下的……」
「什麼時候定的婚?」符確攤牌前最後配合一下江老師的表演,試探問:「江老師會不會排斥沒有感情的婚約?噢別誤會我個人是不介意的。」
「有感情的,」江在寒說,「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情投意合誓死不分。」
兩情相悅,嘖,情投意合,我就知道……
嗯?符確徐徐上揚的嘴角驟然停住,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他沒意識到自己大大的疑問已經脫口而出。
江在寒輕點了下頭。
「誰跟誰青梅竹馬?」符確一顆心臟仿佛被綁在過山車上起起伏伏,慌神地說,「江老師你不要開玩笑。」
「不是玩笑,」江在寒像是說過很多遍,可能對每個被他拒絕的追求者說過,淡然平靜地說,「以前的鄰居,是個文靜害羞的女孩子。」
本來符確聽完這段應該陷入更深的迷惑,意外地,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冷靜下來。
且不說符確查過他來美國七年沒回過國,總不能每次都是女孩過來看他吧。就算是,退一萬步接受這個不合理的假定,江在寒整個一段話都講得過於順暢和具體,不符合他平日寡言的風格。如果他說「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符確還會琢磨一番,可是他連「情投意合誓死不分」都說出來,像是熟讀並背誦過全文,正好符確問起,他便藉機甩出來讓符確知難而退。
符確反倒不太信了。
「文靜、害羞,」符確一字一字重複,像是在細品江在寒的描述,「聽起來跟江老師很像誒,能入江老師眼肯定是個超美的姑娘吧,能看看照片嗎?」
「不能。」江在寒立即拒絕,「這是我的私事,請不要再聊了。」
看吧,這才是江在寒的真面目。
***
兩人默默往前走了一段,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忽而陰沉下來。
江在寒抬頭,視線被頭頂繁茂的枝葉擋了大半,但依然能看見烏雲,翻騰的江水一般,黑壓壓往這邊漫過來。
A市就是這樣,前一秒艷陽高照,後一秒暴雨傾盆。
「不是吧天氣預報明明說沒有雨。」符確仰著頭愁雲滿面,「晚上說好篝火烤棉花糖的。」
江在寒建議:「下雨的話,可以在亭子裡烤。」
「您會留下來嗎?」
「我是說你們。我今晚要回去的。」
「下雨的話,山路很不安全啊。」
「山林管理局的車有特別的防水抓地設備,正常雨勢沒關係的。」
下山有管理局的車,下山之後,江在寒會打車回校。
「不過,」江在寒再次抬頭,低聲說了句,「希望不要下雨。」
迎面過來三個小孩。
其中一個被一左一右架著單腳往前蹦,嗷嗷嚎啕。
「怎麼了這是?」符確蹲下去,「沒事,扭傷,回去冰敷一下。」
「超級疼!」小胖孩哇哇哭得更凶,「肯定斷了。」
「真沒斷,聽話別亂動,」符確伸手,「哥抱你跑回去噴藥。」
江在寒本來打算幫忙看,見符確雖然嘴上沒當回事,看得卻很仔細,便沒說什麼。
小男孩坐在符確臂彎,大概覺得海拔過高,摟住符確的脖子。
符確玩笑說:「別把鼻涕往我肩上蹭啊,沒有?那麼大的鼻涕泡我都看見了!」
「走了,」他又安慰,「及時冰敷的話,之後不會腫得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