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了,」他說, 「再煨十分鐘。」
煨。
聽起來很專業。
「江老師在美國這麼多年,」符確誠懇地期待,「廚藝一定很厲害。」
剛才還急於自證的江在寒被誇反倒侷促了, 從櫥櫃裡拿另一套碗筷, 輕聲說:「還可以。」
符確被櫥櫃門擋了視線, 看不到江在寒。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不用。」江在寒篤定拒絕, 「我都放進去了。」
符確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都放進去了,這語氣聽起來很熟。
江在寒拿好餐具,不知道還有什麼可做。
實在沒什麼待客經驗。
商學院宿舍的水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 依著老美的工作效率,修個兩三天完全有可能。江在寒不討厭符確,但不表示他樂意與之共處一室三天之久。當初把銀點抱回公寓,他還在緊張無措中適應了一周。
符確倒是自來熟,從廚房出去,探頭問:「白胖子呢?」
「應該在書房睡覺。」江在寒答,「你想喝什麼?」
符確之前開過冰箱,裡頭很空,可能江在寒出門開會前清理過。他說:「冰水,謝謝。」
「好。」
江在寒拉開冰箱門,符確意外發現江在寒傍晚出門,把冰箱填得充實。
兩扇冰箱門一邊碼滿了瓶裝水和氣泡水,一邊排著粉色玻璃瓶的牛乳和酸奶。
意外。
***
銀點被吵醒,從一樓的房間走出來,伸了個極長的懶腰。
江在寒說「飯好了」的時候,符確已經和胖喵滾在客廳的淺黃地毯上不分彼此。
「忘了問,它叫什麼啊?」
符確的手指就是逗貓棒,惹得銀點抬起前爪站起來,想夠又夠不著,後仰著翻倒。
江在寒:「喵。」
符確停了動作,再次震驚:
喵?
他是在……賣萌。
「它叫喵。」江在寒解釋,「師兄說懶得取名,就叫喵。」
喵被撓著下巴,忘記了兩秒前的恥辱,湛藍玻璃珠似的眼睛眯起來,舒服地呼嚕嚕。
「吃飯吧。」
符確去一樓的洗手間,洗手液帶著清淡的柑橘香。
「江老師,我住過來會不會打擾你?」符確幫著盛飯。
江在寒坐下來:「沒事,應該的。」
他沒說不打擾,說的是沒事應該的。符確聽出來,意願上來說江在寒是不想別人住他家的,迫於社會主義互幫互助攜手並進原則,才應下來——即使扶持對象是活潑乖巧帥氣幽默的人,已經同住過一次賓館、幫他換過貼身衣服、生病時悉心照顧他的人,江在寒也不願意。
好無情好冷漠。
但沒關係,符確的失落持續一秒,便重燃鬥志。
他討好地說:「以後家務交給我啊,謝謝江老師。「
「不用放在心上,你幫過我很多次了,應該的。」江在寒從冰箱裡拿出一玻璃瓶草莓奶。
蓋子是粉的。
回頭問他:「你喝嗎?」
「我喝冰水就行。」
江在寒倒了半杯,奶也是粉的。
符確饒有興致地看他抿了一口,上唇潤了層粉白。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是那個小砂鍋,蓋子還蓋著。
面前各擺了一碗米飯。
江在寒戴上手邊海藍色的隔熱手套,掀開了砂鍋的蓋。
此處應有金色光芒,符確心想。
他巴巴盯著砂鍋,看到了一鍋顏色難以形容的糊狀物。
「這是,咖喱嗎?」符確小心地問。
江在寒舀了一勺鋪在米飯上:「不是。是燉牛肉,配了番茄、土豆、西蘭花、包菜、青椒,還有蝦仁。」
符確終於明白他之前說「都放進去了」為什麼聽起來怪怪的。
那和他每次考完試跟爸媽說「我都答了」是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