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失誤, 才看到。最近忙著審核峰會的展台, 爭取讓福南一舉成名。到時候過來站台啊借你的帥氣一用。」
「……要不我打扮打扮表演個才藝艷冠群芳一下呢?」
「那敢情好!」符詠好像在車上, 低聲跟司機交代了句什麼。「講正事啊,你上回問的事,江在寒在靄里那邊沒有適齡的女孩鄰居。」
「我猜也是。」
符確單手插兜, 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連天空也像被雨水沖洗過,平常不顯眼的星星變得光亮。
江在寒啊,符確呼了口氣,秘密比星星還多。
「哥,我今天見到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了。」
「嗯?異父?哪來的?他母親沒有二婚記錄啊。」
「我沒問,反正戶口本上那個男的不是他生父。」
符詠沉默片刻,語氣認真起來:「外婆到底知不知道這人的根底?這婚約怎麼看都太草率了。一張發黃的便簽紙,不明不白的對象,她老人家康復回國一年都不到,幹嘛這麼著急讓你去結婚?要不是德國的醫生是熟人,我真懷疑外婆有沒有……」
「膽肥了啊哥!大逆不道,被外婆聽見你就廢了!」
符詠沉聲:「我讓人查查。」
符確在拐角處掉頭往回,落葉被踩得發出細碎的響聲。
沉默了一會,他說:「不用。」
符詠問:「什麼不用?」
符確說:「不用查。你別查他。他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
「?」符詠狐疑道:「你這態度,不對勁。確,你是不是……」
忘了,他哥不是遲鈍的周明遠……
只聽符詠惶然道:「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江在寒手上了!」
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符確已經走到門口,兩旁的草坪這陣子沒修剪,參差不齊冒得有點高。他站定,不想符詠瞎攪和:「現在跟你說不清楚,好好賺錢走你的大男主劇情流路線吧符總。這事我有分寸。」
***
江在寒對同情的排斥心理是從小養成的。
靄里就那麼大,走幾條街就走遍了。鄰居的議論他多少聽到些。即便是沒有惡意的嘆息,說這孩子瓷娃娃似的怎麼捨得丟,說他學習好乖乖巧巧的從不鬧騰,可惜爸爸是那麼個渣滓,他們對他會格外憐愛和寬容。
因為同情。
同情就表示江在寒的境遇不正常。
他費了好大勁才勉強變成正常人。這裡不再有人在意他身邊怎麼沒有爸爸媽媽,也沒人打聽他的身世、過往、陳年傷疤。
這很好。
符確問他需不需要擁抱,不需要,江在寒說。
他不需要。
***
符確怕吵到程之煦沒定鬧鐘。這段時間強裝的早睡早起作息瞬間打回原形。一大一小睡到十點才因為三急的頭等大急爬起來。
江在寒出去買的巧克力可頌和秋季限定核桃碎燕麥拿鐵已經冷了。
他聽見樓上的動靜,把可頌放進烤箱。
「早啊江老師。」
程之煦跟在符確身後,完全被擋住,側身探出個頭,也說:「早。」
這一聲含含糊糊的,一點沒有昨天電話里勢在必得的氣勢。
江在寒戴著藍色隔熱手套,隔著餐桌看過去。程之煦穿著白底鑲藍邊的短袖短褲,胸口寫著學校的名字,雖然還是沒完全長開的孩子樣,五官卻已經非常立體鮮明了。
基因真的神奇。
明明陌生,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雙方就是會生出熟悉的感覺。
「喲慫了?」符確側開一步,大手半壓半推程之煦的後脖子,笑道:「小蝌蚪找哥哥昨天鬧得雞飛狗跳,見面怎麼反倒不吭氣了?」
「早,」江在寒慢半拍地回應道,「坐吧,先吃點東西。」
然後送他走。
重新烤熱的可頌散發濃郁的可可和黃油香氣,符確和程之煦肚子咕嚕兩聲,呼應上了。
程之煦坐下來,面前是擺好的餐盤和一杯冷掉的熱巧克力。
江在寒把麵包夾到他面前的餐盤裡,
他仰起臉:「這個是你做的啊?」
「不是,」剩下一個夾給符確,江在寒說,「咖啡店買的。」
他摘了手套,把熱巧克力放進微波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