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確憂心忡忡。
江在寒好像低調卻耀眼的瑰寶, 誰見了不眼饞?
一會是何信鬼鬼祟祟出現在他身邊,一會是劉馳那個癩蛤蟆無良勸酒,今天又是徐徽言這個老不正經單獨請吃飯。
符確醞釀一路, 很想知道又不想顯得太煩人,試圖尋找一個委婉的轉場。
未遂。
「沒什麼,閒聊兩句。」
江在寒脫了外套。
符確又聞到熟悉的淡香。
江在寒今天穿的休閒襯衫, 不是死板的素色,整個人顯得放鬆閒適。
像初入社會的青年,很容易被騙那種。
「聊什麼啊?你們不是才認識一天嗎?」
「是, 才認識……」江在寒蹲在冰櫃前, 後知後覺「閒聊」是個不符合常理的答案, 又說, 「也沒聊什麼,徐先生問我願不願意兼職做宏遠的顧問。」
符確登時警鈴大震!
「為什麼?你在美國,怎麼給他做顧問啊?再說了, 宏遠最近都沒什麼新項目啟動,我哥請他好幾回想合作南海三期,他都含含糊糊不給準話。他手裡那幾個項目都是舊工藝,一點難度沒有,還有臉請你做顧問?」
「上回面試海洋協會委員提到宏遠的在建項目,他說對他們很有幫助,希望我和技術組合作落實改進方案。」
江在寒挑了瓶手感最冰的氣泡水,起身背靠長桌,回答符確。
「不是總部,宏遠美國分部,就在A市,離學校不遠。」
「也,不是距離遠近的問題。」符確聽他的意思,像是想答應,急道,「你那麼忙,等南海項目啟動,技術組最先開始做評估,哪有精力幫他修補墨西哥灣的小平台。」
「南海項目還沒定論。」江在寒仰頭,被冰涼的氣泡水刺激神經,愈發清醒。「據我所知,國內很多知名高校也提交了申請,都是業界頂尖的專家,我這邊沒有成型有力的團隊,很難。」
符確雖然沒參與過福南的事務,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江在寒說的是實情。
江在寒只是國外高校的助理教授,就算他發過頂尖期刊,有過突破性創新,學術成果不輸有名望的正教授,那也遠遠不夠。
國家級的工業項目,並不單單比拼科研水平。
團隊,人脈,經驗,口碑,缺一不可。
可是,他有符確啊!
符確有符詠啊!
符確信心十足:只要福南拿到審批,憑他從不失手的撒潑打滾經驗,他哥一定會給江在寒滿意的課題。
「江老師,我哥說他下午還跟王局聊你呢,你那個專利跟南海平台簡直完美對口,項目批下來,肯定要八抬大轎請你進技術組的。」
江在寒笑笑:「謝謝。」
符確看他應得敷衍,知道他即便相信,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度量。
符確想他參與南海項目當然有私心。但即使拋開私心,一切從客觀考量,江在寒也該選擇南海三期,而不是宏遠。南海三期跟江在寒的專業更匹配,更能發揮他的優勢,讓專利投入世界級的大型海洋平台,日後的影響力和專業發展不可限量。
這選擇題送分,符確會做。
江在寒怎麼可能看不透。
「江老師,徐徽言是不是跟你吹牛了?你不知道,這些萬惡的資本家最會畫大餅,你千萬別被他騙了。」
江在寒往陽台走,被他的無差別攻擊逗得莞爾:「你這麼說符先生不會生氣嗎?」
秋夜風疾,吹得推拉門發出輕微的響聲。
「實話,生氣也得說,大義損親。」
陽台推拉門的卡扣沒上緊,符確掰了一下,惱人的響聲停止了。
江在寒略微驚訝地看向他,眨了眨眼。
他第一天睡覺覺得吵,搗騰半天也沒弄好。昨天睡得沉沒被吵到,以為是自己喝多了酒。原來是符確。
「怎麼了?昨天哐哐鐺鐺的,我怕找人來修打擾你,自己修了一下。」符確沒想到江在寒在意這個,意外得到一個炫耀的機會,揚了揚眉,「我超全能的。有我在,什麼都不是問題。」
江在寒無聲地笑起來:「你也挺像個資本家的。」
「我不是我沒有,我是社會主義大好青年。」
符確拖過椅子,反坐著胳膊搭在椅背上,跟江在寒對視,眸色沉沉,說:
「我跟他們不一樣。」
是挺不一樣的。
江在寒心想。
「江老師,」符確先前的急躁散了些,「你怎麼想的啊?打算去宏遠嗎?」
「我再考慮。」江在寒誠實地說,「是不錯的機會,可以積累工業界的經驗和人脈。」
「那,那來福南也可以攢經驗人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