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沒動,連眼都沒眨,只是隨著符確的靠近稍稍仰頭。
「江老師,」符確見他眼睛睜圓了,呆呆望著自己,低下頭湊近,跟江在寒臉對臉,「我回來啦。」
江在寒鼻尖皺了皺,眼睛忽然眯起來。
「不是感動哭了……」
最後一個「吧」還沒說出來,只見江在寒被他突然湊近的寒氣冷得一偏頭,掩口打了個噴嚏。
符確立刻把外表面冰冷的外套脫了,搭在箱子上。
然後沖江在寒張開手臂:「江老師,好久不見。」
「你掛科了?」
江在寒想不出其它理由。
「沒有啊,」符確被他問得一愣,收回一隻手掏手機,表情變得不太自信,「沒有吧?我掛科了?沒收到郵件啊……」
「那你為什麼在這?」
「……」
符確又把手機放回口袋。
「我為什麼在這裡,江老師你只能想到掛科的可能嗎!」符確泫然欲泣,「你仔細想想呢……」
江在寒半晌沒說話。
這題他想不出來,符確不等了,伸手把江在寒熊抱進懷裡,側臉蹭了蹭他的鬢髮。
「因為想你啊。」
*
羊絨毛衣很軟,帶著符確的體溫。
剛才那點寒意瞬間散了個乾淨,只剩緊緊環繞的溫熱。
符確每天打電話的行為,江在寒就不是很能理解,開始他在符確一通毫無意義的閒聊之後,問「你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符確說「想你啊」。江在寒忽略這句不正經的回答,權當他話嘮想跟人聊天了。
那現在呢?
江在寒再沒辦法說服自己,「想你」是句不經心的胡言。
他覺得有點缺氧,思路停滯了。
江在寒懷疑符確回國並沒有像他說的整天吃吃吃,一定偷偷保持健身了的。否則胸肌和上臂不可能這麼飽滿囂張,箍得他呼吸困難。
符確可能想悶死他。
否則沒必要抱這麼緊。
他抬起垂在身旁的雙手,推了推符確的胳膊。
悶悶地說:「我沒有答應。」
機場大擁抱的申請,他沒有答應。
符確點點頭:「我知道。」
但他沒鬆手,江在寒又推一下,說:「那你鬆開。」
「可是我很想你啊江老師。」
符確把頭埋得更低,碰到了江在寒的側頸。晚上氣溫降到零下,符確剛進門,臉還是涼的,說話間還吸了吸鼻子。
「這麼久沒見,抱一下不行嗎?」
癢。
江在寒縮了下脖子。
他小時候就很怕癢,后座的同學戳一下他的背,他都能跳起來。
頸側的癢意讓江在寒同側的脊背和胳膊發軟,像被卸了力。但他還是面色不變地雙手環了下符確,然後極其迅速地放下,說:
「好了。」
這敷衍的擁抱實在難評。
但符確滿意了——當然不滿意也不行,他估摸著再不適可而止,江在寒就要報警了。
*
符確放開「咱們去跨年吧?」
江在寒疑惑地看他。
「中心公園有煙火,」符確看表,「現在過去來得及。」
「你不用休息嗎?」
江在寒有一萬個理由拒絕,脫口而出了最先想到的。
「我不困。」符確斜靠牆壁,笑起來,「江老師擔心我啊。」
「……人很多。」
「那咱們坐車裡不下來,就在靠近美術館的空地看。」
提到車,江在寒忽然想起來,蹭花的漆他還沒去修,也沒告訴符確。
江在寒陷入很久沒有過的心虛,看看符確,儘量讓語氣鎮定,說:「現在過去應該沒有車位了。」
「去看看嘛,走走走,我今年最後的心愿就是感受老美的跨年,求你了,走吧,沒車位我們就回來。」符確雙手合十,「拜託拜託。」
「那你去吧。」
……太狠了。
誰家好人自己去跨年?
自己去還怎麼倒數、擁抱、接吻?!
符確立即改口:「我今年最後的心愿就是和江老師跨年!」
做了虧心事的江在寒覺得遷就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就當補償。
「那去看看吧。沒有車位就回來。」他往樓梯走,很隨意地建議道,「開Cybertruck吧,Rubicon快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