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確在江在寒的沉默中頓感挫敗,眉宇間意氣不在,連聲音都有些顫:
「江老師,我在你眼裡就那麼無能、不值得倚靠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是個魯莽衝動不計後果的拖累?」
「符確,你呢?」江在寒沒有正面回答,卻反問道,「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個軟弱無能膽小怕事的懦夫?」
「我不是這個意思!」符確激動起來,「你明明知道……」
「符確,」江在寒打斷他,「我們都冷靜一會,好嗎?」
再談下去只會變成無意義的爭吵。
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口不擇言地互相傷害。
他不想這樣。
江在寒推門下車。
深冬寒風凜冽,迎面吹來,刺得臉頰生疼。
江在寒低頭走在風裡,下巴收進高領毛衣的領口。
依舊很冷。
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人。
性格,成長環境,處事風格,都截然相反。
怎麼可能互相理解?
又憑什麼要互相理解?
外套落在后座,巷道的穿堂風陡然吹過,江在寒腳步一歪。
他下意識伸手,想扶住什麼,卻忽地被一件尚帶餘溫的羊絨大衣一把裹緊。
第62章
那溫度透過衣料觸及皮膚, 像無聲的求和。
「去哪裡啊?」
符確的聲音低沉。
他替江在寒拉緊衣襟。
衣服寬大,裹著江在寒如同密不透風的厚實斗篷。
冷風被阻隔在外,江在寒抬眸, 對上符確的目光。
符確眼神複雜,方才那點焦躁被更重的情緒強壓下去。
像是熄滅了, 又似乎一觸即發。
「不是說回家嗎?」符確低語。
江在寒在他啞澀的音色中聽出一絲委屈。
江在寒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回家吧。」
其實沒多遠了。
江在寒覺得自己走回去也可以。
他下車的時候這樣打算, 但符確追出來,一手壓著衣襟, 一手用力環著他的肩,把他往車子那邊帶。
一路無言。
因為耽擱了一些時間, 回去做飯太晚了。符確問江在寒想吃什麼, 江在寒說都可以。
符確把車停在了江在寒喜歡的那家快餐店。
「我去買。」符確按住江在寒解安全帶的手, 「冷,別下來了。」說完快速下了車。
江在寒就沒動。
符確知道他平常點什麼,不會買錯。
喵也察覺氣氛不對。吃飯時連那個鬧騰的話癆都沒講話, 家裡安靜地像是時光倒流到幾個月前——
只有江在寒和它的時候。
喵在桌下輪番蹭過兩個人的腿,竟然沒人理它。喵很失望,哼唧一聲坐下, 翹著腳開始舔毛。
江在寒照舊進了書房。
符確的座椅上搭著一件薄外套,是前幾天江在寒強烈要求他拿下來的。這傢伙有個習慣,洗完澡就光著, 大冬天也是。樓下沒有樓上暖和, 江在寒讓他套件衣服, 符確說不冷他一直這樣, 江在寒堅持說了幾回,他終於肯在樓下放一件。
桌上擺了幾本商科的教材,硬殼厚實。
江在寒想起他那天問符確:「還沒開學, 你天天來書房幹什麼?」
符確說:「你那是什麼表情,學渣不能預習?奮發圖強才是我的本色。」
他今天應該不會過來奮發圖強了。
江在寒收回目光。
符確之前都是光速道歉求和的,這次是真的氣著了。
氣江在寒委屈自己,氣他的隱忍欺瞞。
短短兩小時的冷戰其實已經讓他抓心撓肝無法忍受。他甚至想了無數遍,要不算了,認個錯道個歉,順著江在寒哄他高興。好歹能說上話。
可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江在寒的做法是對的、是損傷最低的最優解。他不贊同。
更讓他喪氣的,是江在寒遇事根本不會向他尋求幫助,想都不會想到他。甚至為了省事,直接騙他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