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是個麻煩。
儘量避免招惹。
他在這邊百爪撓心,江在寒卻淡定地去書房工作了。
*
江在寒正對著陳沉發過來的對比圖發呆,房門發出聲響。
符確走進來。
江在寒頭回到一半又停住,繼續看屏幕。
符確無聲無息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把書頁翻得稀里嘩啦響。
他偷瞟江在寒,後者依舊專心看著電腦。江在寒的專注度他是見識過的,這點小動靜影響不到他。
又坐了一會,符確忍不住了。江在寒說等他們冷靜了再談,符確覺得他很冷靜了,冷得心肝脾肺都哇涼哇涼的。
符確剛合上書想開口,手機震了。
周明遠。
符確掐了來電,誰知周明遠立即簡訊過來:
出來喝酒,哥兒們失戀了。
***
「什麼情況?」符確大步走出書房,給周明遠回電話。
「IRH酒吧,是兄弟就過來,不是就算了。區區失戀,問題不大。」
今兒是什麼黃道凶日?
符確猶豫一會,從半掩的房門看進去,江在寒姿勢沒變,很認真在看那四張曲線圖。
晚點再說吧。
符確抓起外套出去了。
IRH酒吧不遠,5分鐘的車程。符確進去找了一會,在角落的卡座找到周明遠。
「什麼情況你這是。」
桌几上都是藍瓶的Budlight,空了六、七瓶,啤酒而已,給符確開胃都不夠,對周明遠這個酒量廢物卻可以算是買醉了。
「下午不還賢惠女主人嗎?」符確拿走周明遠手裡的半瓶,「一轉頭就失戀?你不是不敢表白嗎?」
「我沒表白。」周明遠給符確遞了一瓶,「別客氣,我請。」
「我不是客氣親,但我要開車。」符確坐下來,沖周明遠揚了揚下巴,「說說?」
服務生拿著酒單過來,符確揮揮手讓人走了。
「秦哥下午回來跟我聊天,說阿姨這次生病搞怕了,想讓他早點結婚安定下來,不然她不放心。」
「嗯……確實是媽媽們會提的要求。秦哥什麼態度?」
「他說他沒想好,目前沒遇到心怡的人,但他理解他媽媽。」周明遠皺皺眉,像是要吐的表情,但打了個嗝忍下去,接著說,「他問我有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
符確拍拍周明遠的背,聊表同情。「這是個表白的好機會啊。」
「我沒說……」周明遠捶胸頓足,「我說沒有。秦哥就挺失望地走了。我後悔,說了就好了,我tm太慫了。」
「現在說也不遲。」
「遲了……」周明遠真的要哭了,抽著紙巾擦了把鼻涕,「那之後秦哥說要冷靜想一想,就沒跟我講過話,也沒回過我信息。」
「搞什麼,」符確瞬間感同身受,「一個兩個都喜歡冷靜。」
「誰還喜歡冷靜?」周明遠看他,「我不喜歡冷靜。」
「沒說你。」符確乾脆撬了瓶蓋,灌了一大口冰啤。他拎著瓶口跟桌上周明遠的瓶子碰了一下,苦笑說,「同病相憐,走一個。」
「你也?!說出來讓我平衡平衡。」
一個人失戀是悲傷,朋友一起失戀就不那麼悲傷了。
「江老師要冷靜,一晚上沒開口了。」
「江教授還沒趕你走?!」周明遠詫異不已,「他之前還問我宿舍登記要多久,是不是所有房間都可以住了。」
「什麼時候?」
江在寒從來沒問過他。
竟然悄無聲息問過周明遠?是不好意思催但又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搬走?
「忘了,新年之前的事了。江教授能忍你這麼久,啊不,你倆能互相忍這麼久,我也是讀不懂,我以為宿舍一修好你就會立即馬上搬出來,或者他立即馬上趕你走。」
大概快了。
符確垂下頭,盯著地面反射的絢麗燈光,半晌,一閉眼,仰頭喝完了那瓶Budlight。
又抬手點了杯古風。
「你不開車了?」
「走回去也行。」
不回去也行。
誰在乎。
酒吧熱火朝天的氣氛沒能帶動兩個垂頭喪氣的傷心人,反倒讓他們更難過了,心裡空蕩蕩的。
周明遠人菜癮大要的那一打冰啤,最後都被符確喝了。符確還追了兩杯純威士忌,走出酒吧依然挺拔穩當。
符確本以為五分鐘車程不會太遠,走起來卻像沒個盡頭,半天走不到。
楓葉早就落光了,路燈照著光禿禿的樹枝,怪淒涼的。
江在寒應該已經睡了。
符確一腳踢飛路中間的碎石子,遠遠望向江在寒家的方向。
真遠。
還沒到。
符確在陣風中仰起頭,月朗星稀,寡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