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來說。」
不遠處的警笛聲還在,夾雜著警察的指揮聲, 紅藍閃爍的警燈照進Rubicon。
符確聲音既低,怕嚇著江在寒似的:
「江在寒,我喜歡你。」
隱有所感是一回事, 親耳聽到是另一回事。
江在寒呼吸一滯,盡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
可他的手被符確握著,臉頰和側頸貼著符確的掌心, 根本無處遁形。
江在寒腦海里一片空白, 像是被驟然扔進了沒有重力的太空, 四周的一切都遙遠得不真實, 唯有符確的目光、氣息、聲音,清晰得讓他無法忽視。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甚至連掙開都做不到。
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掙開。
「你……」他張了張嘴, 喉嚨卻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符確沒有催促他,靜靜地等著,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側頸,像是安撫。指尖恰恰落在那道齒痕之上。
僵持中聽見符確很輕地笑了一下。
「我很喜歡你,你能感覺到對不對?」
江在寒緩緩點了下頭。
「那你反感嗎?」符確循循善誘,「或者說,你問周明遠宿舍的事,是希望我快點搬走嗎?」
「不是,」江在寒訝然抬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符確竟然知道他問過周明遠。
他問只是想看看符確什麼時候可能會走,寒假期間他有些不適應。那樣的不適應讓江在寒感到慌張,他不希望符確搬走的時候,他有任何多餘的不該有的情緒,所以想提前做好準備——心理上的,以及廚藝上的。
「噢?」符確嘴角勾起微妙的笑意,「那是什麼意思?」
江在寒偏開視線,想了想說:「因為有幾道菜想跟你學,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搬走,有沒有時間。」
「噢,原來江老師喜歡我……」符確遺憾地說,「是因為饞。」
「不是的。」江在寒心急否認,「不是饞。」
符確不說話了,只望著他笑。
江在寒這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重點。耳尖發燙,向後擺脫了符確的手,轉身想下車。
「我錯了我錯了,」符確連人帶毯子一起拉回來,「江老師我錯了。」
江在寒被他一把摟緊,像是剛才在檔案室。聽見符確語氣里的玩笑意味逐漸褪去,變得認真:
「你不要有壓力,也不要逃跑。我說喜歡你,不是為了要你的回應。只是想告訴你,你高興的時候我會開心,你難過的時候我會心疼。今天的事不要有壓力,都過去了,只要你平安順心,我就很滿足了,還沒喜歡上我也不要緊——好吧我沒那麼偉大,要是喜歡我就更好了。」
「怎麼了?」符確感覺懷裡的人在抖,蹭著江在寒的頸窩逗他,「感動哭了啊?」
江在寒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你不了解我,」他聲音低啞,「你會失望。」
「不會,絕無可能,」符確鬆開手臂,稍稍向後,雙手捧起江在寒的臉擠了一下,「天天蹲在地上給貓餵罐頭的人,裝什麼城府大佬陰鷙反派。」
江在寒紅著眼笑了一下,被符確揉了下發頂。
他鑽到駕駛座:「好了回家了。」
***
江在寒在精神放鬆後覺得無比疲憊,洗完澡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
他沒辦法不去想符確的話。
符確是熾熱的火,他呢?
他連坦誠都做不到,怎麼回應符確的感情?
他沒能力回應。
是經歷生死之後情緒的放大嗎?
之前的爭執並未解決,以後也會有新的衝突,然後呢?
他不懂得經營親密關係,他從來沒想過。
他連喜歡二字都說不出口。
可是符確說沒關係,不用說,他都懂。
江在寒在矛盾中束縛又鬆綁,把自己折騰得頭腦昏沉,終於睡過去。
他睡得很沉,夢見了初陽的琴房。
*
同時,商業區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門前停著一輛深灰皮卡。
夜色沉沉,城市的喧囂在高樓之間折返,樓後的巷道卻幽暗無聲,像是被遺忘在時間夾縫裡的一角。路燈的光線照不進來,只能勉強映出兩道交錯的影子。
張亞按滅了手裡的煙,抬眼看著對面的人,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符確,沒想到,福南的二公子能主動找我。」
符確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目光懶散地掃視張亞。
「離江老師遠點。」符確聲音不疾不徐,沒什麼溫度。
「哈,我真好奇,」張亞挑眉,嗤笑一聲,「我這個師弟到底有什麼魅力,宏遠、福南都巴巴給他餵飯?臉蛋這玩意這麼好使?」
「你知道這裡沒監控吧。」符確冷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