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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大學生報復導師、持槍傷人的新聞很快傳出去。
江在寒正把抽屜里的信封夾進書頁,收到了徐徽言的來電。
「你沒事吧?受傷沒?」
徐徽言沒叫稱呼直接問。
「沒有。」
江在寒有點驚訝, 徐徽言很少出現這樣的語氣,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緊不慢遊刃有餘的。
「那就好。」
「謝謝徐總關心。」
電話那頭半晌沒有聲音。
過了一會,江在寒聽見徐徽言那邊的推門聲, 他大概有什麼急事, 對江在寒說了聲「應該的」, 掛斷了。
江在寒收好東西出來, 經過檔案室的時候停了一下。壞掉的門鎖還沒換,要死不活地掛在那裡,能通過鎖孔看見裡頭漆黑一片, 連應急燈都沒亮。
牆板上的彈孔不大,卻很顯眼。
江在寒想起昨天,會後怕,會恍惚。
每個難以言喻的情緒背後都是符確。
他想起在極度擔心的時候被符確拉進檔案室,那時,被符確死死抱住的他,心裡居然跳出一句不合時宜的「好久不見」。
原來是這樣。
符確之前總說好久不見,江在寒覺得是玩笑,是誇張的表達。
其實不是。
那是真實的想法。
是很想見你並得償所願的情感。
***
開學第一天,符確同學就產生了退課的衝動。
「哪有第一節課就講這麼細、布置這麼多作業的?」
符確的哀嚎響徹書房。
江在寒轉頭,看了眼他屏幕上的表格:「這是在複習本科的內容吧?」
「是……」符確哭喪著臉,「教授說摸個底。呵呵,根本沒有底。本科學的誰能記得,誰不是考前一周學一整本、考完兩秒全部忘光?」
江在寒視線從屏幕移到他臉上。
從來不以為恥的符確感到心虛:「好吧你不是。」
江在寒做完自己的事,扭頭見符確的筆記本斜到一邊去了,人非常服帖地完全趴在桌面,歪頭盯著屏幕上的財務報表,一臉生無可戀。
「沒做完嗎?」
「做不完這輩子都做不完。」符確閉眼嘆息,有氣無力地抬手指指那個報錯的提示框,「我覺得它們在針對我。」
江在寒站起來走近一些,單手撐這桌面把筆記本拉過來,掃了眼屏幕上的數表。
他低著頭,屏幕的微光映在半垂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居家T恤柔軟寬鬆,貼著背往下垂,半道鎖骨從領口露出來。
符確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哪有半點心思放在數表。
「現金流折現怎麼算的?」江在寒忽然蹙眉問道。
「啊?」符確一愣,順著他的手看向表格,「呃……用的書上的公式?我用錯了嗎?」
江在寒又測試了兩格數字。
符確盯著他的手,看那白皙皮膚下透出的細長筋骨,江在寒的指腹在觸控板上滑動,是不是輕點一下。
符確想到了別的,喉結一動。
「公式沒問題,但是自由現金流估算有錯誤。」江在寒指著其中一欄,「這裡少加了一項資本支出,所以淨現金流才會不平。」
其實符確的Excel里數字和公式亂成一團,有幾個計算公式直接報了錯。江在寒不想打擊他,講得比較委婉。
符確騰地坐直了,愕然盯著江在寒:「江老師你學過?你怎麼什麼都懂?你是神仙嗎?」
江在寒被他看得偏過頭,轉身把自己的椅子拉過來,跟符確並排坐下。
他依舊專注於屏幕,淡淡地說:「本科的時候修過幾門課。」
江在寒說修過幾門課,那八成是修了第二專業並拿了全A的水平。
符確拊掌感嘆:「學霸,讓我蹭蹭。」
一分鐘後,原本只是幫忙檢查的江在寒正襟危坐,防藍光眼鏡重新戴起來,對著符確的電腦一頓輸入;
而作業的主人靠著他的肩,一副鴕鳥依人的笨重模樣,積極提供著情緒價值。
「太厲害了。」
「原來是這樣!我今天才搞懂!」
「江老師你要是我老師,我肯定年級第一。」
江在寒忽略他的廢話,扶了下眼鏡,問:「這個地方一直是錯的,你在算錯的基礎上調整別的數據、讓結果看起來對,是這樣嗎?」
符確噎住:「……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