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師你醒了啊?」
符確拉開推拉門, 語氣輕鬆平常,走進來,在喵伺機往外擠的時候反手關了門。
「唉你不能喝冰的。」
符確大步穿過客廳, 江在寒想開口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手機先一步震了一下。
沒有解鎖的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快訊——
宏遠能源正式宣布參與南海三期競標,前總裁馬毅自信透露:資金和技術方面已做足準備。
江在寒盯著簡單一句話看了半晌, 像是讀不懂其中的意思。
這就是馬毅的警告。
他用福南, 不, 用符確威脅自己?
江在寒點進去:技術方面已與清大傑出副教授曾遠越達成共識……
果然。
馬毅人在美國, 卻在這麼短時間內,辦了這麼多事。資金、人脈、技術,一樣不落地辦妥了。
江在寒沒收到何信的消息, 說明連徐徽言都被瞞著防著。他記得徐徽言提過,宏遠的流動資金不足以競標南海三期,馬毅是怎麼……
或者說,馬毅對徐徽言從來都留了一手、時刻防備著?
福南怎麼辦?
福南為了南海三期,收攏資金破釜沉舟,若是拿不到……
江在寒握著手機的手因為太用力而不自覺地發顫,符確就站在他身邊,他甚至不敢抬頭看。
「沒事的,」手機被符確抽走,放到島台台面,符確握起他的手,「沒事的,你別亂想,這事跟你沒關係。」
沒關係?
江在寒視線愣愣地追著手機,落在大理石紋路上。
馬毅早警告過他,要教訓幫過他的人。
他自大地認為能應付。
應付個屁。
徐勁松逃脫了牢獄之災,符確被盯上,連帶著福南……
「江在寒,」符確提高音量,把他從失神的狀態中拉回來,「聽我說,宏遠參與競標,需要做很多準備,也就是說馬毅早有預謀。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在寒垂眸,始終不肯看他。
他不說話,表示不贊同。符確有點生氣了,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第一,別把什麼事往自己身上攬,你沒有那麼大能量,讓宏遠腦袋一熱跑去申請上百億美元的項目;
第二,宏遠參與競標,不代表福南就沒希望輸定了,對福南有點信心好嗎,對我哥有點信心。」
符確穿著短袖不知在後院打了多久的電話,此刻身上還帶著涼意,頂著江在寒下巴的手是冰的。
冰涼的觸感讓江在寒清醒。
他抬起眼眸,符確正望著他,雙眸如同黑沉沉的深潭,沉穩而靜謐。
江在寒一驚。
他一直覺得符確是衝動急躁的,此刻才發覺,自己才是那個慌亂失措的。
比起自責,現在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
江在寒給曾遠越發了專利授權,但技術申請書一直想完善一點再發,所以還在江在寒手上。
他不知道曾遠越根據手頭的資料,進展到哪一步了。他們斷聯的時間點,大概就是馬毅找上曾遠越的時間。
「我申請,」他說,「可以嗎?如果符先生不介意,我可以負責南海項目的技術部分。」
符確意外地看著他。
隨即皺眉,露出猶豫的神色。
江在寒知道他在想什麼。
即使在這種時候,符確也不想他為難、委屈、或被迫。
「其實我本來就很想參與這個項目,只是為了多一些接觸徐徽言的機會,才拒絕的。你知道,參與這個級別的項目對我評tenure很有好處。」江在寒急切地望著符確,「給我半天時間,我把申請書整理好發給你和符先生。」
符確看他的眼神複雜,半晌,劍眉一抬笑得頑劣:
「怎麼比我還急,」他把江在寒的手拉到臉旁,側頭在掌根輕輕吻了一下,「乾脆嫁到我們家算了。」
***
這事沒有符確表現得那麼風輕雲淡。
江在寒去了辦公室,找出昨天馬毅的信息,撥過去。
電話響了四聲才被接起來,馬毅在那頭悠悠地說:「看到新聞了?」
「如果我答應撤訴,」江在寒直切主題,「宏遠能退出競標嗎?」
他聽見馬毅短暫地笑了一聲,有好幾秒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其實預料得到,這個電話只是暴露弱點自取其辱,但江在寒還是打了。
過了一會,聽見馬毅語速緩慢、悠然自得地說:「遲了,十二個小時已經過了。」
話講到這個份上,江在寒應該掛電話。
可是他沒掛,沉聲說:「你比我了解徐勁松。六個月,在精神疾病中心治療,一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我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繼續上訴……」
他以為這是足夠的牽制,然而,馬毅連話都沒讓他講完,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