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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技術部的時間,江在寒在永福第一階段的培訓,每周安排兩場,一次一個半小時,持續兩個月。
雖然是很熟悉擅長的內容,第一場培訓開始前,江在寒還是有點緊張。
就像第一節課。
他在投影屏上放出一個列表,簡單講了一下今天的內容提要,一轉頭,原本只坐了四排技術組工程師的小會議室,突然滿了。
後面還擠了兩排站票。
江在寒掃了一眼,看見那天在食堂積極表演、說是他家人的同事,隱隱想笑。
看熱鬧就看熱鬧吧。
江在寒心想,沒準是符確叫他們來捧場的。
培訓不是上課,內容要專業得多。非專業的人聽起來就會吃力且枯燥,台下隱隱有些交談聲。
江在寒停頓一下,換到下一章幻燈片。
沒過兩秒,會議室里又安靜回去。
江在寒條件反射地看向後門,果然,班主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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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確本來沒時間旁聽培訓的,他帶著羅匡去跟採購部開會,討論大灣核電的供應鏈。
經過會議室,聽見江在寒的聲音,忍不住停了腳步。
江在寒站在白板前,微微垂眼看著筆記本。投影在他身後的大屏幕顯示著模擬分析框架,藍紫的光影映在他身上,把側臉的五官襯得格外清晰。
那清朗溫潤的嗓音讓符確想起江在寒在R大的第一節課。
江在寒當時穿著深灰修身西服,腰身細窄,襯衫是素淨的淺灰,領帶……
符確想到那條領帶,忍不住笑。
天青色的,厚實柔軟的綢緞質感。
很適合江在寒。
他記得教室的格局、江在寒的站位、講台的木頭顏色,每個細節都清清楚楚印在腦海里。
那時候他是去退婚的。
現在倒好,看見江在寒腦子裡就倆字,結婚!
「彆氣了,」羅匡也扒著玻璃門,「小小失戀。」
符確目光還在裡頭:「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生氣了?」
「我倆從小一塊長大,你皺個眉我就知道你竄稀。」羅匡信心滿滿,「你現在這個眼神,感覺想把江教授綁起來吃掉。」
「噢。」
也可以這麼說。
「等著啊。」羅匡拿出手機噼里啪啦一頓打字。
「你幹嘛?」
「搖人提幾個刁鑽問題幫你出氣。」
符確瞥了他一眼:「你試試。」
羅匡猛點頭,又聽見符確幽幽說:「等會丟人現眼了就說自己是永福實習生。」
「啊?」
羅匡沒聽懂,但信息已經發到群里了。
沒多久裡頭真有人提問:「江教授,浮動核電站停在採油平台服役期間,洋流不可預估,跟實驗模擬比起來,不確定性大得多,如果真的按最壞情況進行保守設計,很不划算啊。」
信號筆在江在寒修長的手指間轉了兩圈,他眉心很輕地蹙了蹙,說:「划算不是個很合適的詞。
工程項目以安全為準,所以很多時候需要結合最壞情況和發生概率進行分析設計。
但是我理解你的擔憂,有很多方法可以代替額外的材料、設計、施工費用,比如安裝平衡器,類似振動設備底座上的阻尼器。具體問題需要根據項目情況分析取捨。」
江在寒後面講的什麼,符確已經聽不懂了。
反正沒人難得住他家江老師。
符確衝著目瞪口呆的羅匡揚了揚眉:「早說了會丟臉,不聽勸。」
不是……你也沒勸我啊!
你讓我試試!
現在丟臉了你好像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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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和答疑以外的時間,江在寒要繼續做南海平台的穩定性分析,還要帶著陳沉處理現場收集的數據,草擬論文,R大那邊也有些瑣碎的事情。
他暫留永福期間,徐勁松回到了宏遠。
徐徽言安排他跟著市場部的唐經理學習,徐勁松這回安分了,態度還不錯,不耐煩發脾氣的頻率比以前低了很多。
何信給江在寒送資料的時候說的,江在寒並不意外。
徐勁松是正兒八經的徐家人,犯過大的錯也是要繼承宏遠的。
「我清楚,」江在寒冷笑一聲,「符確說得沒錯,徐徽言沒那麼容易信任我,宏遠的機密我碰不到。」
「徐徽言警惕,別說你,我都碰不到。」何信在江在寒辦公室轉悠,看看這個摸摸那個。
「對不起啊,大信……」
如果不是為了幫江在寒,何信不會畢業後一直待在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