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
這裡承載著江在寒的童年。
符確想像江在寒幼年的模樣,冬冬是他的乳名,真可愛。
要是能早點遇見……
符確常常冒出這樣的想法。
得知江在寒在初陽過得不好,他就想,要是在初陽的時候就認識,該多好。
現在和江在寒一起來到靄里,聽旁人叫他「冬冬」,符確又想,要是再早一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該多好。
「晨練呢帥哥?」
小超市的老闆蹬著山地車從符確身旁經過,精神抖擻的。
「早。」符確說。
「那個冰系帥哥往那邊去了。」老闆指著岔道。
「謝啦。」
散步散這麼遠,符確心想。
他順著岔道往山上走。這座山沒種茶,都是些雜草和低矮的樹木,山道看上去不常有人走。
符確走著走著,樹木不那麼密了。
再往前看,不遠處那個背影不正是江在寒。
符確加快了腳步,想叫江在寒、問他站在這一動不動的幹嘛,卻猛然收了聲——
江在寒面對著的,是一片墓地。
第97章
江在寒睡得不踏實。
夢境很亂。
一會是和煦的秋日, 大信的嗓門從院外傳來,叫他去角湖捉螃蟹;
一會是暴雨的悶夏,外婆站在河堤問他, 回來了怎麼不來看她。
江在寒倏地驚醒。
之後沒再睡著,江在寒平躺著聽符確在身旁平緩的呼吸聲, 夢醒的心悸漸漸平復。他身上發熱, 覺得房間有點悶,天微微亮就輕手輕腳起身出去了。
外頭空氣是涼的, 讓江在寒覺得舒服了些。
他漫無目的地走上了山,腦袋放空, 再反應過來, 已經站在墓地邊緣。周邊是成片的白色杜鵑花, 江在寒沒往裡走,就這麼在晨風中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江在寒垂下頭, 下決心似的轉過身體。
他打算回去,卻看見了身後的符確。
「你什麼時候來的?」江在寒看著他。
「看了你好一會兒了。」符確向他走過去,雙手貼他的臉頰, 「冷不冷?」
江在寒搖頭。
符確猜到裡頭有誰,問:「不進去嗎?」
江在寒沉默一會,又搖頭。
他還沒有準備好。
符確沒說什麼, 把他攬進懷裡, 手在江在寒後背上下摩挲, 讓他暖和點。
兩人往回走, 後面突然響起腳步聲。
「對不起打擾一下,」他們回頭的時候聽見那趕上來的人說,「你是, 是江在寒吧?」
「鄭警官。」
符確認得他。
鄭道卻直直看著江在寒。
他還不到四十,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一點。大概因為背有些駝,習慣性低頭讓他看人的時候有些躲避。他剛才不知藏在哪,直到江在寒和符確轉身下山才出來,一路追過來,喘著氣,望著江在寒的眼神流露複雜的神色。
「是我。」江在寒朝他走了一步,禮貌地說,「我是江在寒。您是鄭警官嗎?」
「別,別這麼叫,」鄭道半低著的頭偏開一些,躲著江在寒的視線,含糊說,「我已經不是警察了。」
「從前認識您的時候,您是警察,」江在寒沒有顯露出激動或迫切的情緒,心平氣和地像是跟久未見面的熟人聊天,「叫您鄭警官也合適的。我當初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很抱歉。」
鄭道聞言連忙說:「沒有沒有……」
「鄭警官是要下山嗎?一起吧?」
江在寒沒問他為什麼大早晨在墓地,也沒問他偷偷觀察了他們多久。
「好。」
鄭道應著。
說是一起,鄭道一直走在靠後的位置。他總看江在寒,但每當江在寒回視,他就會偏開視線。
「鄭警官轉行了嗎?」江在寒在石階下到一半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嗯,轉行了,」鄭道含糊說,「身體不行。」
「好可惜。」江在寒嘆道,又對身旁的符確說,「鄭警官是很好的警察,我小時候不懂事,去警局哭鬧,鄭警官會護著我、偷偷給我塞糖糕。」
「是嗎,」符確扭頭,笑了笑,「這麼好。」
鄭道被細小的砂石滑了一下,險些摔坐在石階上,符確拉了他一把,說:「當心。」
「謝謝,謝謝。」鄭道侷促地說。「你……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