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挺大的,落地窗的水痕交錯。不過這裡隔音很好,幾乎聽不見。
除了江在寒。
他聽見腦中的雨聲。
通常這樣的雨聲還伴隨著徐勁松謾罵的聲音,但今天沒有。
徐勁松在醫院呢。
而且,他鬧騰不了多久了。
*
鄭道答應了出面作證,前提是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江在寒和符確答應了,說絕不會讓徐家一手遮天的事情再發生。
他們兩個給的保證是有說服力的。
因為江在寒失去了至親外婆,符確的哥哥險些喪命、公司負債倒閉,鄭道知道,他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扳倒徐家。
江在寒在A市分部就接觸過一些資料,宏遠的項目做得沒有那麼乾淨。他被請過去處理的,都是工程材料不達標或施工不合規造成的問題。
這些破綻需要足量的、一錘定音的鐵證,徐徽言卻不讓他們抓到機會。
符確出手揍徐勁松,很難說是泄憤還是刺激徐徽言找他的破綻。
可能泄憤居多,江在寒想。
想想又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符確肯定早就想揍他了。
要不是徐勁松一直被關在徐家的莊園,符確沒準一回國就揍他了。
「永福,不,確切地說,」徐徽言久久沒得到回應,臉上的陰沉顯露出來,「符確在拉攏你嗎?」
「怎麼會?」江在寒面色不變,敷衍地說,「跟我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下場,符總很清楚。」
「好。」徐徽言終於問出口,「勁松在永福車庫被打,是符確做的?」
他的問句尾調下降。
「那個車庫是永福和其它兩家公司共用的。」江在寒說。
「別人沒理由下手,」徐徽言向後靠,看著他辯解,「而你沒理由替符確遮掩。」
這是提醒。
「徐勁松樹敵不少。」江在寒誠懇直言,「想打他的人很多。」
「沒人敢!」
徐徽言這一下沒控制住,身體前傾,音量也變大了。
其實徐徽言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江在寒說的不錯,徐勁松那個臭脾氣,傲慢無理慣了,到處惹事,確實樹敵不少。
警察調查了車庫的監控,大樓的監控,三家公司的監控。但這樣有預謀的惡意傷害,別人根本不可能留下監控證據。
徐徽言想不通,永福正在跟宏遠合作,於公,符確完全沒理由做這種事。於私,符確和徐勁松沒有交集——要說他們在私交上有任何關聯,那就是江在寒。
但符確為了江在寒做這種事?
以徐徽言的邏輯和準則,絕不可能。
比起符確,江在寒的嫌疑甚至更大。
「你覺得我不捨得動你?」徐徽言盯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沙發後面兩名西裝男走上前,站到了江在寒斜前方。
「曾遠越跟你有矛盾是假,每次一臉不服氣也是假,把你誇得天花亂墜不可或缺才是真。」徐徽言冷聲說,瞥了眼桌面的報告,「我剛在醫院發過脾氣,他就把報告發過來了,巧合嗎?還是想替你解圍?」
江在寒臉色微沉,平靜地說:「你想多了。」
「何信呢?」徐徽言撐著額角眯眼睨著他,「真有本事啊江在寒,我身邊的人你也敢動心思。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在寒手指一動,下意識想摸手機。
其實他下一秒就意識到他在這裡沒機會做什麼,不過兩名西裝男動作更快,一左一右上來制住了他的雙肩和手臂。
江在寒的手機被拿走,交給徐徽言。
「密碼。」徐徽言問。
江在寒掙扎兩下,肩臂被扣死,完全動彈不得。
「有本事是好事,」徐徽言不緊不慢地說,「你是我兒子,當然應該有本事。但是用錯地方就不好了。」
右側那個西裝男伸手抓住他另一隻胳膊,反絞到背後,另一個走到徐徽言身邊,拿起江在寒的手機連接一旁的筆記本。
幾秒鐘後,手機解鎖。
江在寒抿著唇一言不發。
求饒示弱是沒用的。
他也不想。
可能對這種情境經驗豐富,他甚至不太慌張,也沒有害怕的情緒。
徐徽言翻看通話記錄和信息,皺起眉不太相信地問:「所以何信在醫院給你打電話是第一次私人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