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父親卻已從廚房出來了。他頭髮糟亂,目色混濁,手上握著一根木柄,木柄底端連著鐵斧。
他居然拿著一把斧頭出來了!!
他想劈死余盈水。不,更直白地說,他是想劈死母親口中的「方茵」!
青涿猛一皺眉,收回抵在木門上的胳膊,指背上貝殼形的圓甲逐漸拉長、發黑。
這小房間內極其狹窄,在巨大的力量與體型差面前他沒有任何勝算,更何況余民光身上指不定也有楊愛德那種免疫體表攻擊的特性。
「媽媽。」他輕聲開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用上了膽怯的聲調,「我不是方茵,我是余盈水。」
清脆的童音傳到母親耳中,讓她露出更為不忍的表情。她垂下眼,緊緊盯著懷中嬰兒黑溜溜的眼睛,仿佛能借著這一個孩子的可愛來平衡即將失去另一個孩子的痛苦。
「不,不對,你是方茵……」她喃喃著。
相比於余民光,洛玉霞與余盈水的感情貌似更深。
青涿眼珠一動,不等父親拿利斧劈開木門,自己先把門踢開,從黢黑的角落走到燈下,直視著母親,「不是,我是余盈水。」
眼珠子猩紅的父親低吼一聲,就見那爬著鏽跡的鐵斧瞬間高舉,朝著女孩的面門呼嘯而來!
外面的房間比裡面的房間寬敞一些,但也好不上哪兒去。
青涿滾身一避,腦後的頭髮被斧面攜風擦過,脊背撞在白牆上,蹭了一後背的白灰。
「啊啊啊啊!!」正在這時,尖利驚恐的尖叫聲從前方傳來,母親眼瞳緊縮,眼眶猙獰地充大,渾身抖如篩子,「怪物!!怪物!!!!」
青涿一愣。
他特意走出門,原本是為了喚起母親為數不多、乏善可陳的母愛與憐惜,卻沒料到對方竟跟看見鬼了一般驚懼。
一擊不中,父親急促喘了口粗氣,又撐大雙目揚起了斧頭,咧開嘴大吼:
「去死吧,怪物!!」
青涿匆匆舉起一隻還裝著些被褥的蛇皮袋遮擋。饒是隔了厚厚的棉被,他的胳膊骨也在這一砍之下劇痛無比,而那蛇皮袋連同棉被直接被切開,棉絮掉了一地。
他又閃身往旁邊躲去,趁機還用手甲狠狠劃拉了一把。
刮鐵聲帶來一陣穿腦的刺耳音,連父親的皮衣都未曾被刮開,果然也是與楊愛德一樣的設定。
沒有戰勝的可能。只能推牌重開。
女孩竄到玻璃桌旁,左右與後方都被家具、牆面封死,已然退無可退。
這玻璃桌應是一家人用於吃飯的餐桌,擺著瓶假花和幾個竹藤編的餐盤墊,還有一碗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