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心大的想著「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一夜好眠。
翌日,他也早早醒來,精神飽滿。
而雲不知與小狼崽已經在旁等著他了。
一夜時間,雲不知收拾好情緒,又恢復了從容端莊的模樣,昨晚激動得眼角泛紅的樣子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這兒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他說,「現在出發,莫約子時能抵達。」
龍華沒有異議,在一人一狼的帶領下,沿著旁邊的冰河,穿進漸窄的冰裂隙,通過四通八達的裂隙網絡,步履飛快地前進著。
長時間下來,不覺得餓,更不覺得累。
變得像武林高手一樣,身輕如燕、氣息綿長。
追根究底,龍華只能想到昨晚被他吃掉的那株仙草,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某種變化。
沒有凡人的身體素質拖後腿,他們下山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比雲不知預計的時間提前了很多。
在傍晚時候,龍華追隨著雲不知的腳步,通過低矮的冰隧道,從山坡上一處隱蔽的冰洞走出來後,就聽見雲不知道:「到了。」
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這兒依舊被冰雪覆蓋,一片蒼白的荒蕪,陰霾且壓抑。
只是風雪小了,不再狂肆。
地勢也趨近於平緩,不再料峭。
往上看,鉛雲依舊。
往下看,山麓邊緣被籠罩在厚重的迷霧中。
——依然看不見九寂山外的景象。
雲不知抬手指向山下的迷霧:「那就是飛仙宗布下的大陣『犬牙』,困殺一體,可困煉虛期修士,可殺化神期修士。」
龍華記得雲不知昨日提過,他是化神期修士。
「你不必畏懼。陣法深處有修行者坐鎮,但凡有人入陣,都會被即刻察覺。」雲不知仔細交代著,「你是凡人,他們不會為難於你,最多不過問詢你的來歷,以及你是否在山中見過我——如實說便可,無礙。」
龍華:「我記下了。」
他又忍不住問,「你真要一直待在這山里?」
待在這座陰霾壓抑、枯燥乏味、苦寂荒涼、一無所有的大山里?
雲不知垂下睫毛,神色厭倦:「遠離修真界的紛紛擾擾,或許這裡的日子才是最適合我的。」
瞧這被生活打擊到自閉的小模樣。龍華聳聳肩,如果他有機會踏上修行之路,在擁有一定實力後,再來問問雲不知要不要和他一起離開吧。
雲不知:「去吧。不必擔憂我。」他看向腳邊的小狼崽,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還有阿杳伴在我身邊的。」
龍華點點頭,蹲下身與小狼崽告別。
「你救了我兩次,我都記著的。阿咬,謝謝你。」他輕輕敲了敲胸膛,認真地看向小狼崽的眼睛。
面對這樣慎重其事的謝意,小狼崽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又忍不住扭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喉間悶悶咕嚕一聲:知道了。
聽見小狼的回應,龍華笑了一聲,慎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道個別吧。」龍華伸出手,將手平攤著,放在小狼崽面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等著小狼崽屈尊免貴踩一腳。
小狼崽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邁動爪子,繞過他的手,走到他腳邊。
「我和你一起走。」
一個聲音在他腳邊響起,每個字音都像是在冰石上敲擊而來,冰涼沁人、簡潔短促,又格外悅耳。
妥妥兒的男神音。
「嗯?」龍華震驚低頭,「你……阿咬,你在說話?你會說話?!」
「我是妖。」小狼崽說。
與方才同樣質感的優美音色,如同颯颯秋風粼粼清泉,從他瘦弱的身軀中發出,充滿了強烈的違和感。
好似小狼崽稚嫩的身軀中棲息著另一個成熟秀麗的靈魂。
「可你昨天……」還只會嗚嗚叫。
「昨日是因為阿杳妖力耗盡。」雲不知習慣性幫忙解釋,又匆匆上前一步,飛快問,「阿杳,你方才說什麼?要與少年人一起走?你要離開九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