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到底是誰說了算?
又是一日綿綿雨,上游沖壞了一塊河堤,好在只是小缺口,沒有造成大損失。
再不情願,也該分別了。
這兩天誰也睡不好,索性靠坐在一起,聽了一晚上的濤聲雨聲。
滿燕說:「在家裡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的,下雨天就不喜歡出門,坐在窗子旁邊看屋檐滴水,聽雨聲沙沙地打在屋頂上。」
「也沒有完全不出門。」滿魚糾正道,「你不是喜歡跑到院子裡去淋雨嗎?然後濕淋淋地跑回來,被爹罵一頓。」
滿燕側過頭看他,「你怎麼記事情從來不記全,我為什麼跑到院子裡,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還能為什麼?」
「是你先跑出去,帶著我去撿掉下來的蘋果。一看見爹出現,你就大呼小叫,我們一起被罵。」
滿魚回想了一番,只記得他們的確撿過蘋果,把牙都酸倒了。
爹為了防止他們偷摘未成熟的蘋果,還事先恐嚇過他們,說偷吃酸蘋果再也不會長牙齒了,嚇得他們好幾天都沒睡好。
天邊漸漸明亮起來,滿魚已經收拾好了行裝,就要出發。
滿燕握著他的手,說:「要不明天再走?」
「回回都說明天,再拖下去,爹該不高興了。」
「可你……你帶著一肚子的心事,我實在不放心。」
「我有心事,你就沒有嗎?」
滿燕說:「你的心事總是比我多一些,你的顧慮也總是多一些。」
滿魚看向他,說:「可能是因為爹的態度不同了,他一心想讓你成家……」
「不是我一個,是我們。」
「這種事情你還要和我爭一下。」
「他只是還沒替你看到合適的,否則抓心撓肺的可就是我了。」
滿魚正要張口,滿燕立刻道:「知道了,你沒有替我抓心撓肺,是我自己急得不行,行了嗎?」
「我要說這個了嗎?」滿魚立刻道。
滿燕舉手投降,湊過來咬了他一下,說:「你總是最聽爹的話,可這種事情,聽話是沒用的,我們要告訴……」
「你答應我了。」
「我知道……我不會衝動。」滿燕緊緊握著他的手,「你也不要衝動,不要太聽話,行嗎?」
滿魚好笑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這一趟回去,是要赴什麼龍潭虎穴似的。」
「爹平時都不會催促,我也向天冬問了情況,還是老樣子。況且上次他就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搞了什麼江州之行,弄得你心裡也不痛快。」
滿魚嘆氣道:「是我出來得太久了,本就連臨安都沒有出去,我卻一連待了這麼多天,實在是不妥,爹擔心也是應該的。」
不等滿燕反駁,他又說:「難道我出門數日不回,爹不聞不問,我就開心了嗎?」
滿燕親了親他的臉頰,說:「半個月後我一定會回去,你如果想了什麼,想做什麼,都要等我回去告訴我,行嗎?」
「我又不是你,做什麼事情都那麼衝動。」
「你又不正面回答,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呢?」
滿魚一把抱住他的腦袋,說:「你又急什麼啊,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怎麼脾氣越來越急躁,我連玩笑話都不能說了。」
滿燕貼著他的臉頰,說:「你也要體諒一下我的不安心。」
滿魚笑說:「我以為你是最有信心的那個。」
「你有沒有良心啊,你那麼不安心,我再和你一樣惶恐,我們就真的……」
他閉了嘴,突然撲過來,兇狠地啃了他一圈。
「你是狗啊滿燕!」
「你第一天知道?」
兩個人糾纏了一會兒,滿魚推開他,「真的要走了,不然天黑前,很難到家了。」
對望了些會兒,滿魚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唇,說:「我會等你回家的。」
今天還算晴朗,滿魚的腳程很快,到家時天邊尚餘一絲夕陽餘暉。
滿魚呼喊了一聲,馮瑞先趕了過來,說:「終於回來了,快,先去換身衣裳,正好吃飯。」
「你怎麼慌慌張張的?」滿魚見他的神色不對,有些不安,說,「我回來得晚了,爹生我的氣嗎?」
馮瑞說:「哪能生氣呢——裡面有客人,先避一避。」
「又有客人?我不用拜見嗎?」
平日滿全也不是會把他們藏在屋裡的性格,最近倒是奇怪,一說來了客人,就讓他避一避。
但他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好先行回屋。
吃飯時他才見到滿縣尉,見他神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這幾天總是下雨,路不好走,遲了幾天。」
滿縣尉點點頭,說:「小燕還要多久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