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滿全返回家中,裴方留了個僕人,替他傳話。
「走了?」滿全愕然道。
僕人答:「是少爺自己願意的,沒人逼迫他。」
滿全突然蒼老了許多,迷茫地看了一圈,「他要走……我也不會攔著他,怎麼也不說一聲呢……」
馮瑞上前來,把今日裴方到訪一事說了。
滿全有些急道:「怎麼不先問我,就讓他來了!」
馮瑞說:「您之前和他約好的,您說半個月之後,便讓他自己去問,他今天上門,我想是您知道的……」
這幾天為他們兩人的事情,滿全已是頭昏腦脹,早將這個約定拋在了腦後。
裴方能給的,他的確給不了,滿魚就算真的這麼選擇,他也沒什麼好說。
可滿魚不是這樣一聲不吭就走的性格。
滿全問馮瑞:「我是不是打重了,傷了他的心?」
馮瑞說:「這幾天看少爺的樣子,不像是真生氣。」
「那他……」
滿全心裡發堵,但也是他自己允諾了,只要滿魚願意,他不會阻攔。
他說這種話,是認定滿魚不會走。
滿縣尉心裡空落落的,嘆氣道:「就算要走,怎麼說也不說一聲呢……」
馮瑞勸道:「也不是壞事,裴侍郎膝下無子,少爺去了也不會吃虧,說不準真是個好前途。」
這些天來,滿燕無事,照樣去替滿魚看他的小店。
小店開了沒多久,老闆不見了,糕點誰能做的來,近幾日漸漸沒了生意。
天冬專門叫了畢舸上門,三個人圍坐著在藥鋪吃飯。
畢舸倒是不當一回事,說:「雖然小魚人去了京城,你想見他,本少爺給你雇輛馬車,我們去看他就是了。」
滿燕不作聲,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並不作出反應。
天冬看他這個模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附和道:「雖然遠了些,也不是去不成……」
滿燕突然一放筷子,說:「我吃好了,先走了。」
什麼前程,什麼仕途,滿魚是在乎這些東西的人嗎?
滿燕不信那些話,一點也不。
在滿魚心裡,爹是最重要的,自己是最不重要的!
爹惱火了,他就藉機逃了。自己再也不能糾纏他,他也不必與爹鬧翻。
走都走了,再巴巴去找,恐怕才是給他添堵!
如今他是京城高官裴侍郎的公子,自己不能再高攀了。
家裡變得冷清,滿燕挪到滿魚時常靠著讀書的角落裡,點了一盞燈,心煩意亂地隨便抽出一本書亂翻。
爹只是輕飄飄地告訴他,這是滿魚做出的選擇。
但是為什麼呢,就算要訣別,就算他受夠了糾纏,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嗎?
他在滿魚的位置上躺下,手掌隨便摩挲著,卻真讓他摸出了一樣東西。
滿燕猛然坐起身來,看著掌心裡那個小小的木頭掛墜,不可思議地凝視良久。
自己費盡心思送給他的東西,他竟然都不肯帶在身上!
就這麼不喜歡嗎?就這麼厭煩嗎?
那個小小的掛墜臥在手心,湊近些,還能聞到滿魚荷包上的清新花香。
他收下的時候明明說很喜歡,還說天涯海角都會帶著。
騙子。
店裡沒了生意,在家也待不住,滿燕還是日日坐在店裡發呆。
天冬的聲音傳來:「小燕,有一封信。」
滿燕頓時抖擻了精神,忙站起身,有些驚喜,「小魚的信嗎?」
天冬點頭,說:「剛剛我才發現,前幾天送來的。」
他急哄哄拆信,讀了一行發現不對。
「是給你的信。」
天冬慌張了一瞬,說:「都一樣嘛,也……也可以是給你的。」
信中內容很簡單,囑託了些瑣碎的小事。
比如他常去餵鳥,鳥食忘記收回,拜託天冬要在下雨前過去照看。
沒有半個字是給他的,寫信人沒有任何話想對他說。
滿燕把信塞回去,興致缺缺就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