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乾笑了兩聲。
「小肚雞腸!」荊南冷笑一聲,朝饒初柳幾人招了招手,道:「走,咱們再去其他客棧看看,我就不信還能全都滿客。」
事實上,還真就能。
五人幾乎把整個瀧水鎮的客棧都跑了個遍,蓮兒三人都被饒初柳勸喝水勸地跑了不知幾趟茅廁,終於有個掌柜忍不住勸他們:「仙人,現在幾乎大半個瀧水鎮都是趙老爺的,他不鬆口,沒有客棧敢留您的!」
荊南詫異道:「什麼?趙家這麼富裕?」
「從前沒這麼富。」那掌柜壓低聲音道:「自打咱們這裡出了事,那些老爺們就都跑了,臨走前把不帶腿的家產都折價賣給了趙老爺。現在在瀧水鎮,別說那些本就是趙老爺的鋪子,就算不是,咱們也不敢跟人對著幹啊!」
這掌柜能說這些,就已經算是大膽了。荊南也沒糾纏,帶著饒初柳等人就出了客棧。
這會兒已經到了午時,陽光正炙,蓮兒三人跟著跑了一晌午又沒吃過東西,這會兒站在街頭被太陽一曬,就有些搖搖欲墜。
饒初柳瞄她們一眼,也踉蹌著扶住牆壁。
荊南看看她們,轉頭就去旁邊買了幾張烤餅遞過來。饒初柳接過烤餅,道了聲謝,就聽荊南嘆了口氣,道:「要不,咱們還是去沈姑娘家中?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確認你們有沒有中咒。」
蓮兒環兒正給沈姑娘餵著烤餅,聞言,環兒抿了抿嘴,算是默認。
兩人都忍不住朝饒初柳看來。
只幾個時辰,幾人的主心骨就默默換了人。
茂茂幸災樂禍道:「引人憐惜的小白花?」
大概這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吧,她這樣優秀的人,很難被長期埋沒的。
饒初柳惆悵地搖了搖頭,剛想開口,就聽到一聲清越的男聲如在耳邊響起:「不可。」
微風拂過,一道柔和的銀光忽然在饒初柳眼前綻開。
她下意識眯眼。
朦朧中,頭頂玉冠的青年修士出現在銀光熄滅處,凜冽的銀白長槍在他手心舉重若輕地轉了一圈,便重新縮成笛子大小的模樣,被鄔崖川重新掛回了腰上。
擦身而過時,饒初柳聞到了一股極清淡的血腥味。
荊南一見他,頓時愁容盡去,迎上去,道:「七哥,那賊子可伏誅了?」
鄔崖川顯然無意在這裡多說,搖搖頭。他看著沈姑娘,單手掐起一個繁複的術法,指尖蘊起靈光,抬手隔空點進沈姑娘眉心。
正是固魂術。
這樣冷門的法術,他做起來卻很流暢,熟練至極。
鄔崖川道:「我剛去了趙府,趙員外說請你們回去。」
荊南冷笑道:「不去!把我趕出來又叫我回去?誰稀罕在他那裡!」
饒初柳正在腦海中琢磨鄔崖川用的施法手勢,見他目露探尋地看過來,也搖了搖頭。
蓮環三女當然也沒什麼意見,鄔崖川便道:「不去也好,幾位姑娘,你們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地方能暫且落腳?」
荊南張了張嘴,鄔崖川瞥他一眼,「你不要想著去沈姑娘家中了,她一個獨居女子,若被鄰里瞧見家中有男子出入,還不知得承受多少閒言碎語。更何況,沈姑娘附近鄰里眾多,若有危險,總不能連累無辜之人。」
蓮環二人又下意識看向饒初柳。
鄔崖川將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裡,目光也落在饒初柳身上。
饒初柳半點不心虛,想了想,篤定道:「我倒是知道一處地方很安全,趙員外的爪牙到不了那裡。」
兩刻鐘後,眾人站在山神廟前,看看彎折到幾乎一碰就碎的門框跟屋頂都塌了半截的廟宇,沉默片刻,齊刷刷轉頭看向低著頭、仿佛已經羞愧到無地自容的饒初柳。
荊南遲疑道:「劉姑娘,這……就是你說的,瀧水鎮最不受趙老爺影響的安全居所?」
她跟茂茂在這住了三天,連只鳥都不往這裡落,怎麼不算安全了?
饒初柳理直氣壯地想著,囁喏道:「我對瀧水鎮不熟,實在不知道哪戶人家友善,可以借住。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裡了,對不起啊。」
荊南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清幽靜謐,距離青水山近,出城不必經過城門,亦不會引起城內人警覺,多謝劉姑娘,這居所極好。」鄔崖川淡淡瞥了荊南一眼,朝饒初柳微微欠身,道:「幾位姑娘不妨先進去檢查一下是否中咒。」